第7章 蓝耳酒窖(1 / 2)

马丁酒吧的木质吧台被昏黄灯光浸润,空气里麦芽酒香和烟草气息交织。老工匠科瓦尔正用粗糙的手指把玩着空酒杯,得意地朝旁边面红耳赤的老骑士弗格瓦尔德扬了扬下巴。弗格瓦尔德显然被灌了不少,拍着桌子含混不清地嚷着要公平。角落里,玛莉娅·临光独自坐着,面前的酒几乎没动。她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低垂,仿佛要将自己藏进这片喧闹的阴影里。

“光劝别人酒,你自己呢,这才第几杯!?”弗格瓦尔德终于忍不住冲科瓦尔吼了一句。科瓦尔嘿嘿一笑,带着点狡黠:“老东西别嚷嚷,我凭本事转移的火力——”他话锋一转,看向玛莉娅,“——丫头?”他皱了皱眉,声音放低了些,“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没和佐菲娅和好呐?”

玛莉娅像是被惊醒,猛地抬起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没事的……”她急切地望向吧台后擦拭杯子的马丁,“姑母……她有来过吗?”

马丁停下动作,目光温和又带着忧虑:“直到刚才她都在门口打转,不过现在已经回去了,”他顿了顿,声音沉缓,“她很担心你。你应该去找她。”

玛莉娅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避开了马丁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力量:“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已经决定好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倔强,“如果我能赢的话,姑母……大家是不是就能理解我了?”

科瓦尔看着她的样子,想说什么,却被弗格瓦尔德低沉的声音打断:“……没有那么简单,玛莉娅。”弗格瓦尔德的眼神浑浊,却异常清醒。科瓦尔不满地捅了他一下:“喂!老糊涂,你胡扯什么呢!?”

弗格瓦尔德没理会老友,浑浊的眼睛直直看向玛莉娅:“佐菲娅不是因为觉得你一定会输或者一定会受伤才不愿意你继续向特锦赛挺进的……”他灌了一口酒,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响,“骑士竞技没有一丝一毫称得上公平公正的地方,一旦踏足更高的领域,你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对手……”他放下酒杯,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沉重,“而是企业,企业和企业的博弈,家族和家族的斗争。就算是监正会也完全插不上手,骑士协会、大骑士长和董事们三方的权利归属比想象中混乱得多。”

玛莉娅的嘴唇抿得发白,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弗格瓦尔德看着她年轻而困惑的脸,语气缓了些,带着一种长辈的期许:“当然,我不是劝你放弃,玛莉娅。”他浑浊的眼中似乎燃起一点微光,“‘看清苦难再向前冲锋’,认识到这一切,然后打倒它们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看。”

玛莉娅迎上他的目光,那点倔强重新凝聚,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时,马丁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响起:“有新的客人——”他锐利的目光越过吧台,投向门口逆光处那个修长优雅的身影,“——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发言人恰尔内仿佛没听见马丁的逐客令,从容地踏入这片昏黄的光晕。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公式化微笑,目光扫过吧台后的马丁,带着一种虚伪的敬意:“别这么说,老朋友,颤铁骑士。您的牺牲为我们带来了旷日持久的热度,我很尊敬您在赛场上的气质。”

老骑士弗格瓦尔德眯起眼睛,带着酒后的警惕:“你是什么人?”

恰尔内的目光精准地落到他身上,笑容不变,话语却像冰冷的细针:“……二阶骑士弗格瓦尔德……退役的二阶骑士。或者该称呼你巴特巴雅尔?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发音……”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科瓦尔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响声:“喂——”

“哦,别,别这么剑拔弩张,”恰尔内优雅地摊开手,仿佛在安抚一群暴躁的动物,“我可不是骑士,只是个勤勤恳恳的文职人员……”他话音未落,弗格瓦尔德已拍案而起,眼中怒火喷涌。

“冷静点!弗格瓦尔德!”马丁厉声喝止,但老骑士的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恰尔内,声音嘶哑:“……如果我的弓在手边,你绝对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恰尔内微微欠身,姿态无可挑剔,眼神却毫无歉意:“看来是我失言了,如果冒犯到您,我深感抱歉。”他随即转向马丁,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个小插曲。

“别整那套阳奉阴违的态度,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马丁的声音冰冷如铁。

恰尔内这才将目光投向角落里脸色发白的玛莉娅,脸上重新堆起职业化的温和:“……我只是一介员工,自然是来向玛莉娅·临光小姐传达骑士协会的安排。”他微微颔首,“玛莉娅小姐?您的下一场比赛已经安排好了。”

“这根本不需要你亲自来。”马丁盯着他,眼神如鹰隼。

“没错,”恰尔内坦然承认,笑容更深,“但是我比较喜欢亲身躬行,这样才能确切理解到工作环节上的种种问题……当然,也有一些私心。”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在玛莉娅身上逡巡,带着评估商品般的审视,“对于耀骑士玛嘉烈·临光的妹妹,如今风头正兴的年轻骑士,我也难捺好奇心啊。”他语调带着蛊惑,“许多有望进入特锦赛的种子选手如今的人气都不如玛莉娅小姐您。这也是您身为竞技骑士实力的一部分,这是您的优势。”他话锋一转,如同抛出诱饵,“希望您合理利用您的优势,当然,我这里也有许多……优质的商业合同。比起那些私下找到您的赞助商,我保证这里全部都是一些超过你想象的骑士团加盟和大企业……”

“我们已经听厌了你们的推销,玛莉娅有她自己的想法。”马丁的声音斩钉截铁。

“没错!”弗格瓦尔德怒不可遏,“你们这种践踏荣耀的行为简直就是对骑士的亵渎!”

“荣耀?”恰尔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眉毛挑起,“啊……对,荣耀。”他踱开两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悯腔调,“征战骑士们在边疆要塞戍守黎明,各个身价的竞技者也在为卡西米尔创造利益——荣耀,荣耀在哪里?它消失了吗?”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不!没有谁能把荣耀驱逐出卡西米尔,就算卡西米尔大小千百家企业联合起来也做不到。”他侃侃而谈,如同在宣讲教义,“那是骑士们沦为战争的工具,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是骑士们自己放弃了荣耀,忘记了过往?”他自问自答,语气充满了嘲讽,“也不对,那样也太小看骑士们了,连董事们都不敢妄言骑士已经沦为傀儡,我们又凭什么为欣欣向荣的骑士竞技感到悲哀?”

“呸!”弗格瓦尔德啐了一口,“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论荣耀!现在的卡西米尔根本不明白过去的——”

“——过去的荣耀,骑士精神,啊——”恰尔内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打断他,眼神却冰冷刺骨,“形而上的伟大灵魂!历史虚空中的太阳!”他摊开手,笑容带着怜悯,“我说的对吗?可是观众和游客们并不需要精神,而我们也从来不需要把精神展现给他们。”

弗格瓦尔德气得浑身发抖:“油嘴滑舌……我现在就能撕烂你的脸!”

“哦,别这么急躁。”恰尔内优雅地后退一步,避其锋芒,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作呕的从容,“荣耀,对,它很好,它无懈可击,它依旧存在于每一个骑士家族的徽记之上——”他声音骤然转冷,如同宣判,“——但可惜的是,卡西米尔人不再需要它了。”他看着弗格瓦尔德瞬间苍白的脸,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轻描淡写,“没有被抛弃,没有被淹没,它们一直都在,只是现代人……不需要了。”他打了个响指,用了一个更刻薄的比喻,“连抛弃都算不上,朋友。当你买了全新的城际网络数字电视,把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收进橱柜,这算‘抛弃’吗?这是遗忘。不是那种带着贬义色彩的遗忘,是单纯的,科学发展和新生活带来的进步的遗忘。你怎么能谴责进步本身呢?朋友?”

“不要朋友朋友的叫我,这里没有你的朋友。”弗格瓦尔德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赶紧做完你该做的,滚回去,玛莉娅可不是让人随意参观的展品。”

“不,朋友,你又错了。”恰尔内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只剩下冰冷的公式化,“我当然不会当着各位骑士的面贬低骑士的地位,但骑士有义务认识到自己对于卡西米尔的作用。”他看向玛莉娅,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骑士绝不是展品,他们是最高贵最奢华的橱窗,将为世人展现卡西米尔的魅力所在!希望各位能有这个自觉。”

恰尔内的通讯器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破了酒吧里剑拔弩张的死寂。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瞬间又堆起那副虚伪的温和笑容,转向玛莉娅:“……玛莉娅小姐?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他仿佛才想起正事。

玛莉娅被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下意识地回答:“……我……”

“噢,抱歉,差点忘了正事。”恰尔内自嘲地笑了笑,清晰地说道,“就在三天后,您的对手将是左手骑士……”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玛莉娅眼中闪过的惊愕,“……‘左手’泰特斯·白杨。”

马丁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

恰尔内仿佛没看见,继续抛出诱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题外话,如果玛莉娅小姐您接收了我向您提出的任何一个骑士团请求,那么即使玛莉娅小姐无缘特锦赛——”他刻意拉长尾音,“——我依旧可以担保临光家族的正统骑士贵族地位万无一失。”他目光扫过马丁和弗格瓦尔德,最后落在玛莉娅苍白的脸上,“‘鞭刃’佐菲娅小姐和远在他乡的耀骑士,也会因此安心的吧。”

玛莉娅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那些盘旋在心头的迷茫和委屈,被这赤裸裸的交易和轻蔑彻底点燃。她猛地抬起头,挺直脊背,声音带着年轻骑士特有的、尚未被磨平的锐气和决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直视着恰尔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会让卡西米尔承认临光家族,我不会让先祖们的努力毁于一旦,我将会证明临光家作为骑士家族的资质所在!”

恰尔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喉间发出“嚯嚯”的低笑,眼神却冰冷如霜:“证明……在骑士竞技里证明……证明什么呢?”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难道接受商业合作不正是作为骑士最好的证明吗?您到底要向我们最狂热的爱好者们,来自大地各地的游客,卡西米尔忠实的客户们——”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质问,“——证明什么呢?”

玛莉娅被他逼问得一时语塞:“证明……”她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姐姐的背影,叔叔的冷漠,姑母的担忧,马丁和弗格瓦尔德的期望——却无法在瞬间凝聚成一个掷地有声的答案。

恰尔内脸上带着胜利者的怜悯,再次紧逼:“——什么呢?”

玛莉娅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恰尔内口袋里的通讯器再次尖锐地响起。他看了一眼,脸上迅速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随即又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抱歉,请稍等。”他接通通讯,低声交谈几句,很快挂断。

“很遗憾,玛莉娅小姐,我似乎不能等待您的答复了。”他微微欠身,目光扫过酒吧里几张愤怒而警惕的脸,“以及各位先生,原谅我今天的冒犯,愿各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他转身,从容地向门口走去。

“嘁,赶紧滚。”弗格瓦尔德低声咒骂。

恰尔内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那么,容我告辞。如果改变了任何想法,请随时联系我。”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却留下了一片压抑的死寂和挥之不去的寒意。

沉重的关门声仿佛也抽走了弗格瓦尔德强撑的力气,他颓然坐回椅子,脸色比刚才更加灰败。“老弗……”科瓦尔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担忧,“……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

弗格瓦尔德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酒液都溅了出来:“……是啊,我也想问。我祖父去世之后,都快大半个世纪没有人叫过我的旧名了。”他眼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而且他的发音就是一坨屎。”

马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缓缓擦拭着吧台,声音低沉如同闷雷:“这很危险,骑士协会,或者企业家们在调查我们,调查我们所有人。”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也许有什么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玛莉娅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巨大的自责和不安攫住了她。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马丁看到她这副样子,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一种长辈的保护欲:“别摆出那副表情,玛莉娅,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临光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本来就——”

马丁的话被酒吧后门处一阵急促的撞击声和虚弱的呼喊打断:“有人吗——!抱歉,我们这儿有个伤员——”门被撞开,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是“焰尾”索娜!她脸上沾着灰尘和血迹,气喘吁吁,正吃力地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灰毫”骑士。灰毫骑士的盔甲上满是划痕,肩头一片深色的濡湿正在扩散。

“临光……?”索娜看到玛莉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焦急取代,“呃,长话短说,现在能帮我们一把吗?”

灰毫骑士勉强睁开眼,看到玛莉娅,发出一声自嘲的冷哼:“嘁……真是丢脸……我本来想在赛场上和你分出胜负的,结果要先被照顾一次吗?”

玛莉娅瞬间从刚才的压抑中惊醒,急忙冲上前:“你、你们的伤!请别说话了,跟我来——”她想去搀扶灰毫的另一边,却被索娜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灰毫惨白的脸色惊得动作一滞,“欸,大家怎么——”

“玛莉娅,看护好伤员,别的你不用管。”马丁的声音异常沉稳,他迅速从吧台后走出,眼神锐利地扫向后门洞开的黑暗。老骑士弗格瓦尔德和老工匠科瓦尔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们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

“科瓦尔!”弗格瓦尔德低喝一声,目光死死盯着门外浓稠的夜色。

老工匠科瓦尔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冲向酒吧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动作迅捷得不像个老人。他一把掀开箱盖,里面赫然是两把保养得锃亮的长弓和一壶羽箭!他抓起一把弓和箭壶,用力抛给弗格瓦尔德:“你的弓,老东西!”

弗格瓦尔德稳稳接住,粗糙的手指瞬间抚过冰冷的弓身,一股久违的、属于战场的气息从他佝偻的身体里升腾而起。

科瓦尔也抄起另一把弓,迅速搭箭上弦,动作干净利落:“……呸,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竞技骑士动手?”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弗格瓦尔德的目光扫过在玛莉娅和索娜搀扶下艰难移动的灰毫,随后目光牢牢锁定门外。“——马丁?”他呼唤着酒吧的主人,寻求支援。

光头马丁早已从吧台下抽出一柄沉重的、布满陈旧划痕的双手战锤。他单手握锤,锤头沉重地顿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魁梧的身躯挡在玛莉娅和伤员们身前,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听到弗格瓦尔德的呼唤,他缓缓应道,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来了!”

他的目光,如同弗格瓦尔德和科瓦尔一样,穿透昏黄的灯光,投向酒吧门外那片未知的、充满杀机的黑暗。

昏黄的应急灯光下,玛莉娅正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条按压在灰毫骑士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上,试图止住不断渗出的鲜血。索娜在一旁帮忙递送热水和干净的布条,她脸上也带着擦伤和疲惫,但琥珀色的眼睛依旧警惕地留意着后门的方向。灰毫骑士紧咬着牙关,额头布满冷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痛,但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老骑士弗格瓦尔德和老工匠科瓦尔手持长弓,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一左一右守在通往后巷的狭窄门边,锐利的目光穿透门缝,警惕地扫视着外面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马丁则握着那柄沉重的旧战锤,守在通往前厅的门旁,魁梧的身影堵死了唯一的通道,像一堵沉默的墙。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灰毫压抑的喘息中缓慢流逝。直到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穿透门缝,弗格瓦尔德紧绷的肩背才微微放松,他侧耳倾听片刻,声音沙哑地打破了沉寂:“……没跟过来。”

无需言语,三个老家伙眼中是同样的决心——守住这方寸之地,守住这几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直到危险彻底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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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竞技场顶层会员区的奢华包厢里,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发言人恰尔内优雅地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目光却穿透落地窗,仿佛在欣赏下方那片由金钱与狂热构成的角斗场,又仿佛在凝视更遥远、更黑暗的东西。他对面,那位斯沃玛公司的员工坐立不安,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恰尔内看似随意的停顿都让他神经紧绷。

“前一任白金大位,”恰尔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近乎诗意的叹息,“对目标暗生情愫,为了保护他的意中人而死在了其他无胄盟成员的手上。”他轻轻啜了一口酒,仿佛在品味这个故事的苦涩余韵。

企业员工的身体瞬间僵直,脸色变得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是、是这样……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无胄盟的存在应该是个机密……您该不会……”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几乎不敢想下去。

恰尔内转过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安抚笑容,眼神却深不见底:“哦,别这么想,只是我最近时常在回想这件事。”他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如果我没有努力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连思考这件事的权力都没有。”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分享秘密般的蛊惑,“你知道吗?最后推举如今的白金成为白金的,正是濒死前的上一任白金。”

员工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呼吸都停滞了。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恰尔内靠回椅背,眼神变得玩味而锐利,“且不说为什么无胄盟要听一个叛徒的话,何况推举这个小姑娘也改变不了他的死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像是在问员工,又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拷问那个死去的灵魂,“在他被同僚的弓箭贯穿胸膛之前,他是不是想过要嘶吼什么呢?对谁?说什么?他想做到什么?只是那么简单吗?”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箭矢,射向虚无,也射向对面员工濒临崩溃的神经。

沉默在昂贵的酒香中弥漫,压抑得令人窒息。员工只觉得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危险让他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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