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缄默启程(2 / 2)

灰毫与她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两人同时吐出那个令人憎恶的名字:“——无胄盟。”

索娜的眼中燃烧着决然的火焰,声音不大,却如同誓言在管道中回响:“我们会让他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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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光宅邸内,久违的暖意似乎驱散了一些沉积的阴霾。玛莉娅拉着姐姐玛嘉烈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穿梭在熟悉的走廊里,似乎想把这几年积攒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

“姐姐,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她推开一扇房门,里面陈设简单,却打扫得一尘不染,“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哦!我经常回去打扫……啊,虽然好像把桌椅都卖掉了……”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窘迫,随即又扬起笑脸,“不、不过没关系!至少——”

玛嘉烈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承载着她少女时代记忆的房间,最终落在妹妹洋溢着喜悦和依恋的脸上,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旅途的疲惫和卡西米尔阴影带来的沉重。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玛莉娅的头发:“玛莉娅,只要看到你们,就是回家的感觉。”

“姐姐……”玛莉娅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拉着玛嘉烈的手晃了晃,展示着自己身上那套明显有些磨损的银灰色甲胄:“姐姐,你看!是我擅自借了姐姐以前的装备……嘿嘿,怎么样,还挺合身的吧?”

玛嘉烈仔细端详着,妹妹穿上这套甲胄,虽然身形略显单薄,眉宇间却已褪去了当年的稚嫩,多了几分属于骑士的坚韧。她眼中流露出欣慰和骄傲:“嗯,很合适,你真的长大了。”

“嘿嘿……我也不比姐姐矮啦。”玛莉娅有些小得意地挺直了背脊。

玛嘉烈看着妹妹明亮的眼睛,想到她在竞技场中那摇摇欲坠却不肯倒下的身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你很努力了,真的。”她的声音温柔而认真,“刚才在赛场里,没有机会好好地和你说话……我很想念你,妹妹。”

“欸……姐、姐姐,突然这样会有点让人害羞的……”玛莉娅的脸颊染上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但你一个人战斗到了现在,活了下来,坚持了下来。”玛嘉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和深深的歉意,“我也知道当初的决定会对叔叔和你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也从没想过你会……”

“姐姐!”玛莉娅猛地抬起头,打断了玛嘉烈的话。她直视着姐姐的眼睛,那双天马族的金色眼眸里此刻充满了理解和支持的光芒:“你有一定要去做的,无论遭遇什么苦难都不会退缩的事情,对吧?”

玛嘉烈微微一怔,看着妹妹眼中那份纯粹的信任和肯定,仿佛一道暖流注入心田。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那姐姐就没有错!”玛莉娅的声音坚定而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她上前一步,握住玛嘉烈的手,倾诉着心声:“而且……而且我其实从来做不到像姐姐那样,由内而外,都那么坚强……但是现在的我也开始明白了,至少,开始思考佐菲娅姑母一直说的那句话……思考骑士到底是什么。”

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而充满力量:“虽然我还没能像姐姐那样……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也是大家的帮助!如果非要说我能有什么信念的话,那也是姐姐启发我的!因为我也是临光家族的一员!”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积压已久的思念和委屈,“但是,但是姐姐你这次不能再像六年前那样离开了……这次我会陪你一起,我们会无论最后会怎么样……我,相信姐姐。”

玛嘉烈静静地听着妹妹的倾诉,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不灭的信念,一股巨大的暖流和力量感充盈着她的胸腔。她反手紧紧握住玛莉娅的手,眼中也泛起温柔的水光:“玛莉娅,你……呵,你真的长大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欣慰和感动。

玛莉娅被姐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又红了起来,连忙岔开话题:“……欸、欸,我、我突然开始说什么呀……总之赶快上楼去看看——”她拉着玛嘉烈的手,转身就想往楼上跑。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疲惫,却又蕴含着巨大压抑力量的声音从楼梯的阴影处传来,如同寒冬的冰水,瞬间浇熄了姐妹重逢的暖意:

“……玛嘉烈。”

玛莉娅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慢慢转过身,看到叔叔玛恩纳·临光正站在楼梯口。他穿着一身笔挺但略显陈旧的西装,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那双与姐妹俩相似的金色眼眸里,此刻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失望和一种近乎冰冷的愤怒。

“叔叔……这是……”玛莉娅试图解释。

“你安静。”玛恩纳的目光如同冰锥,直直刺向玛嘉烈,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玛嘉烈……你回来做什么?”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玛莉娅的心上。他停在玛嘉烈面前,两人身高相仿,金色的眼眸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你知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玛恩纳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救下了玛莉娅……但是,你为什么要回到卡西米尔?”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更重,“你知道父亲,你的爷爷为了把你‘送出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你竟然还敢冠冕堂皇地出现在这里……你以为协会和企业的眼睛没有盯着你吗?”

玛嘉烈迎视着叔叔锐利如刀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退缩:“……我会参加骑士竞技。”

“不可能。”玛恩纳斩钉截铁地否定,声音冰冷。

“我会取回应属于骑士的荣耀。”玛嘉烈宣告着她的决心。

“荣耀毫无意义。”玛恩纳的语气充满了讽刺和深深的疲惫,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虚妄。

“但其意义并不需要世俗的认可。”玛嘉烈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磐石般的信念。

“卡西米尔变了,他们变了。”玛恩纳的声音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苍凉和警告。

玛嘉烈挺直了脊背,周身仿佛有微弱的光芒在流转,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如同宣告:“——但我仍在,我们仍在。”

玛恩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眼前这个离家六年的侄女,她眼中的光芒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纯粹、更加炽热。这光芒刺痛了他早已麻木的心,也点燃了他压抑许久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不要得寸进尺……玛嘉烈。”玛恩纳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森然的寒意,“本以为你离开卡西米尔后能稍微冷静一些……结果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他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在一旁的矮几上,纸张散落一地,“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叔叔……”玛嘉烈试图开口。

“够了!”玛恩纳厉声打断,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仿佛被这身象征束缚的西装勒得喘不过气,“和你谈话的这段时间里,有无数的文书工作需要我处理,不要打扰我的工作……”他背过身,语气冰冷而决绝,下达了最后的驱逐令:“在事情变得麻烦之前,离开卡西米尔,既然你在别的地方能够活下去,就别回来这里了。”

“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玛莉娅再也忍不住,冲到玛嘉烈身边,愤怒地瞪着玛恩纳。

“玛莉娅。”玛嘉烈轻轻拉住妹妹的手臂,示意她冷静,目光却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叔叔紧绷的背影。

玛莉娅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姐……”

玛嘉烈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保持着令人心碎的平静和尊重:“玛恩纳叔叔……我理解你的选择,我依然像过去那样尊敬你。我也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玛恩纳猛地转过身,金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痛楚:“——理解?”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势几乎让玛莉娅窒息,“你对我所见的我所做的都一无所知,却还是抱着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指着散落一地的文件,指着这间承载着家族没落与屈辱的宅邸,“你看看这里!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这就是你所谓的荣耀带来的吗?”

玛嘉烈静静地承受着叔叔的怒火,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曾有幸瞥见了希望的一角,也亲历过战争的阴影。我只是选择继续笃信自己的信仰,并愿意为之而战。”

“卡西米尔不会因为耀骑士的付出和胜利而改变分毫。”玛恩纳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那是被现实无数次碾压后的绝望认知。

“当然,”玛嘉烈坦然承认,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阴霾,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我很清楚。”

玛恩纳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眼中找出一丝虚伪或动摇。然而,他只看到了磐石般的信念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坚持。这目光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无处发泄的愤怒与痛苦。

“……即使如此……”玛恩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山崩前的死寂。

“即使如此。”玛嘉烈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玛恩纳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属于昔日天马骑士的锋芒!办公室内压抑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叔、叔叔!?”玛莉娅惊恐地尖叫起来。

呛啷——!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龙吟般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室内的死寂!玛恩纳手中,一道冰冷、凝练、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色剑锋骤然出鞘!剑身并非华贵耀眼,却流淌着一种历经沙场、饱饮鲜血的深沉寒光,剑尖笔直地指向玛嘉烈!

“拔剑,玛嘉烈。”玛恩纳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带着一种决绝的冷酷,“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只好让你从头学习何为‘放弃’。倒在我的剑下,总好过倒在无胄盟的阴影里。”

冰冷的剑锋映照着玛嘉烈沉静的脸庞。她没有丝毫惊慌,金色的眼眸中反而燃起了理解、尊重,以及熊熊的战意。她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如您所愿。”玛嘉烈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剑鞘中的战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低沉的嗡鸣。临光宅邸内,一场无声的风暴,在剑拔弩张的对峙中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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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正院深处,一间充满古旧羊皮卷和厚重橡木气息的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凝重。年迈的大骑士长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面前站着一位身姿笔挺、神情严肃的札拉克少女——塞诺蜜。

“……那些竞技骑士就是一帮为了钱财甘愿受人摆布的废物!”塞诺蜜挺直腰板,努力模仿着自家老爷那洪钟般的嗓门和愤懑的语气,甚至不自觉地叉起了腰,“要是临光家的小女儿也出事的话,这征战骑士干脆也别叫骑士了,信不信我直接去掀了国民院的桌子!?”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惟妙惟肖地转述:“——我们家老爷是这么说的。”

大骑士长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脸上露出无奈又头疼的表情:“……塞诺蜜啊,没必要学得这么惟妙惟肖吧……”

塞诺蜜眨了眨眼,一脸认真:“欸,但是老爷特别强调要我原话转达。”

大骑士长叹了口气,试图劝说:“你没必要事事都听你家老爷的。”

“老爷还说了,”塞诺蜜立刻接话,语气更加郑重,“如果大骑士长您不同意的话,他拄着拐杖也要去迎接耀骑士。”

大骑士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

塞诺蜜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补充:“老爷还说了,如果您叹了口气然后扶额头不想回答的话——”

“好了好了……”大骑士长连忙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他有多不高兴了,仗着点功勋每天都在监正院撒泼,还和以前一样……”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警告,“别忘了,他还是戴罪之身。”

塞诺蜜并没有被吓住,她挺直了背脊,清澈的目光直视着大骑士长,声音清晰而坚定:“可是,被商业联合会腐蚀渗透的国民院无权给老爷定罪。他们代表的早就不是国民和法律,只是他们自己,和背后的商人。”这番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显然并非简单的转述。

大骑士长有些意外地挑起眉,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传令官:“……这也是他教你的?”

塞诺蜜摇了摇头,眼神坦荡:“不,这是我自己想的。”

大骑士长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个固执、倔强、即使身陷囹圄也依旧不肯低头的老战友。良久,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唉……”

“就这件事?”他问,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到来和态度。

塞诺蜜见好就收,恭敬地微微躬身:“啊,还有件事。”

大骑士长重新坐直了身体,神情恢复了惯常的严肃:“……嗯。”

塞诺蜜的声音不大,却在这间古老的办公室里清晰地回荡着。

“罗德岛的人好像已经到了。”

(故事承接《长夜临光》,尽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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