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可能是在宫里听淑妃她们弹琴听多了, 赵明月觉着红袖阁的琴声缺了点灵气。
人嘛，也确实是好看，但一举一动都带着娇娇怯怯, 跟宫里端庄明媚的妃子们就没法比了。
不过在这种地方, 面对一帮来“消费”的纨绔们, 能弹成这样，赵明月觉着已经很是不错了。
能在这里露出毫不勉强的微笑, 不动声色的勾住客人们的好感，让客人们心甘情愿的付银子, 小手都摸不到, 还一副满足的样子, 这心里素质和业务能力也足够强了。
娇弱惹人怜爱的表象, 应该也只是为了取得男人们好感故意表现出来的。
“身心皆弱”的寻常女子, 在青楼可活不下来。
自古风尘出奇女子，她一定能在红袖阁找到合适的人。
元娘是红袖阁的老鸨，赵明月今儿就是为她来的。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段窈窕，眉目含情，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不断没有减弱几分美貌, 反而平添了几分风情。
一举一动, 一个眼神都自带真诚和世故，让人不自觉相信她。
这可真是个好人选啊！
赵明月盯着人双眼冒光, 周麒拐拐她胳膊, 对着贤妃流口水也就是了，怎么这么一个寻常老鸨也能让你看呆？
“几位贵客大驾光临, 奴家有失远迎。”元娘擡起头来，笑吟吟道, “可是这位小公子寻奴家？”
这三人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小公子是个姑娘家，穿着看似寻常，实则那料子是专供御前的蜀锦，若不是她在红袖阁里待了这么多年，好东西也见识了不少，轻易不敢确认。
边上坐着的那位，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眉目间的威严绝对是久居高位，说一不二惯了才有的。
就是另一个管家装扮的人，眼里也是疏冷矜贵，没有半分下人的自觉。
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哪位王公贵族，权贵世家中有这样受宠的女公子，居然能带着家中长辈上红袖阁消遣？
“红袖阁后面的东家是谁？”赵明月直接问道。
元娘吃了一惊，照实回道，“之前是清平侯府，现在暂时记在大理寺顾大人名下。”
赵明月扭头，记在顾昱名下，那不是在狗皇帝手里？难怪她说来红袖阁，狗皇帝都没有反对。
周麒老神在在，当没觉察到似的，自顾自吃小零嘴，眼里还有些许得意。
“来来来，先坐，咱们好好聊聊。”
元娘行礼，挨着椅子边坐了，“多谢小公子，不知小公子想聊些什么，元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态度很好，赵明月满意，“红袖阁的姑娘都从哪来的？”
“有家人违了法纪被发配来的，也有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赵明月诚挚求教，“听说你这的姑娘们才艺俱是一绝，怎么学的啊？”
元娘苦笑，“到了这红袖阁的都是苦命人，但也比其他的地强点不是？姑娘们想要有个清白身，就得想方设法留在红袖阁。学艺是苦，但跟流落到其他的楼里想比，再苦也要咬牙坚持住了。”
“若是遇到不讲道理，偏要占姑娘便宜的？”
“奴会好言相劝，也有常来的客人帮着说几句话。”
“知道了，你先忙去吧？”赵明月和颜悦色，“辛苦了。”
元娘受宠若惊，还真不是来挑事的？问的问题虽奇怪，但这位夫人眼里没有恶意。她低头行礼，满腹心事退下。
赵明月也没了继续看歌舞的兴致，转身离开。
回宫的路上，赵明月问周麒，“跟你借几个洞察人心厉害的属下，在红袖阁给我选几个心思良善又能说会道的人，我要送到凉州去。”
“选那些不慕荣华富贵，想离开红袖阁的。”赵明月补充道，“还有元娘，心思还正的话，一起送过去吧。”
张芸儿的来信，细细的说了凉州和云州的现状，其中有一条无奈的求助。
凉州城有太多行尸走肉般活着的女子，时常会因为一句话，一件小事儿就自戕。
她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里没有心理救助中心，她也不懂。
经历了那样的惨状还能活下来的，都是值得敬佩的人，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才是。
她给张芸儿的信里，让她告诉她们：你们没有错，都要理直气壮的好好活下去。
但想到她自己也一直意难平，更不用说那些习惯了顺从的女孩子们了。
得要有人来帮她们排遣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