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国企改制时失踪的安置款，涉及三百七十二户职工的养老钱，这叫敏感？\"她抽出一张复印件推过去，\"您看清楚，这是当年云钢职工签的联名信，我父亲当年也签了——他现在还住在四十平米的老房子里，冬天连暖气都不敢开！\"
总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联名信上斑驳的指印。
顾轻语趁机凑近，压低声音：\"我把内容拆成了三篇社会观察稿。
一篇讲国企改制遗留问题，一篇讲老职工安置现状，第三篇...用数据新闻的形式分析神秘车牌的出现规律。\"她掏出手机晃了晃，\"已经让实习记者用各自的账号发在自媒体平台，半小时前第一篇已经有五万转发了。\"
总编的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突然抓起电话按了内线：\"小周，把今天的社会版预留三个版面。\"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多了丝赞许，\"顾记者，你这是给宣传部出选择题——堵三个口子，还是让一个声音炸响？\"
顾轻语冲他眨眨眼，转身时发尾扫过办公桌上的绿萝。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微博热搜第18位已经显示：#云州车牌谜案#，阅读量正在以每秒两万的速度攀升。
下午三点十二分，省委小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
郑砚铭捏着汇报材料的手指节发白，纪检干部的声音像根细针：\"京A·88登记在'中联汽修'名下，法人代表陈立山五年前死于肺癌，公司2005年注销。
所有关联人员，包括陈立山的儿子、儿媳、孙子，上周集体飞往加拿大，护照显示是旅游签证，但落地后失去联系。\"
\"查出入境记录。\"郑砚铭打断他，\"他们的机票是谁订的？
酒店预付款从哪个账户出的？\"
\"境外离岸账户，追查难度大。\"纪检干部摇头，\"更麻烦的是...赵成业的静园疗养院，工商注册地址是青阳区西郊的乱坟岗。\"他翻开文件夹，推过一张卫星地图，\"实地勘探过，所谓的疗养院是座三层小楼，周围五公里没有居民，围墙装了电网，监控探头是军用级别的。\"
会议室陷入沉默。
墙上的挂钟敲了三下，郑砚铭突然起身，把材料整理好放进黑色公文包：\"继续查陈立山的医疗记录，特别是临终前的访客。\"他走到门口又停住，\"另外，通知技术处，最近三天所有针对林昭同志的网络攻击，全部备份留底。\"
傍晚七点，林昭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刚走出发改委大楼，晚风卷着梧桐叶打在裤脚上，郑砚铭的声音低得像耳语：\"静园在青阳西郊，地图上标的是养老院，实际...你父亲失踪前三个月，曾以省财政厅干部的身份去过三次。\"停顿两秒，\"有人开始查你住的公寓监控，查你常去的早餐店，查你上周在社区调解时接触过的拆迁户。\"
林昭望着西边的火烧云，喉结动了动：\"谢谢。\"
\"不用。\"郑砚铭挂电话前轻笑一声，\"我只是想看，当年林正国没烧完的那把火，他儿子能不能烧得更旺。\"
夜九点四十六分，静园疗养院的铁门外，林昭穿着电力公司的蓝色工装，工具箱里装着系统兑换的微型热成像仪。
他蹲在电线杆下假装检查变压器，余光瞥见院墙上的摄像头转向东南方——那是唐绪黑进监控系统后，设置的30秒盲区。
\"环境扫描已激活。\"阮棠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院内无生命体征活动，但地下室有稳定电力供应，网络信号指向京北0521保密基站。\"
林昭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绕过院角的刺玫丛，正欲靠近铁门，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车灯的白光刺破黑暗，那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入，副驾上的墨镜男下车时，风衣被夜风吹起，颈后那道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他迅速闪进树后，后背贴上粗糙的树皮。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目标携带加密通讯设备，信号强度-32db，直连京北基站。
影踪协议，正式激活。\"
墨镜男站在铁门前，从西装内袋摸出张卡片。
门禁\"滴\"地一声打开，他回头望了眼林昭藏身的方向——月光正好照亮他微挑的眼尾，与林昭手机里1999年视频中的轮廓完全重合。
林昭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门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在发抖——不是害怕，是终于触到了线头的狂喜。
凌晨三点五十八分，林昭回到租住的公寓。
他站在玄关处，望着镜中自己泛青的眼尾，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小盒——那是系统\"资源兑换\"界面里新解锁的\"政务数据深度挖掘卡\"。
窗外的启明星已经西沉，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林昭把小盒放进保险柜时，手指在父亲的老笔记本上停顿片刻。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站在财政厅门口，身后那辆挂着京A·88牌照的黑色轿车，正从镜头边缘缓缓驶过。
\"爸，\"他轻声说，\"明天，该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握着火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