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的玻璃门被推开时,苏绾的红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她穿件月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却在胸前别了枚银色国徽胸针——那是林昭上周从旧物市场淘来的,说“最锋利的盾,要光明正大举着”。
“我要提交《关于保护举报人出行安全的紧急建议书》。”她把牛皮纸袋推给值班员,转身时恰好有摄像机镜头对准她,“我们不能让敢于说真话的人流血又流泪。”
记者的麦克风递过来时,她眼眶适时泛起红:“上周有位老先生来咨询,说举报后家门被泼红漆……”话音未落,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林昭发来的“已转移”。
她睫毛轻颤,对着镜头露出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下午四点十七分的山区卫生院飘着消毒水味,赵启年坐在会议室里,面前摊着半页笔录。
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门口望风,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叮——”
笔记本电脑突然亮起视频通话,林昭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身后是面白墙,看不出具体位置:“赵副主任,你提供的‘F3邮件’线索,我们已经锁定收发服务器Ip。”
赵启年手指一僵:“那不是……”
“注册在‘云泽咨询’名下。”林昭声音平稳,“一家空壳公司。”
赵启年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可那公司……是我妻子名下的!”他额头青筋直跳,“半年前她说朋友要借执照走账,我……”
“所以你不是第一个被利用的人。”林昭打断他,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但你可以是第一个挣脱出来的人。”
窗外的山风突然卷着雨丝拍在玻璃上,赵启年望着屏幕里林昭身后若隐若现的“云州市青阳区政府”门牌——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标志。
他慢慢坐下,伸手抓起笔,笔尖在“补充陈述”栏顿了三秒,重重落下:“我要加一条……关于陈砚舟去年春节收受明远集团二十箱飞天茅台的具体时间。”
雨越下越大,卫生院的老式空调发出嗡鸣。
林昭望着屏幕里赵启年颤抖的手,摸了摸内袋里的备用录音笔——和被销毁的那支,连划痕都分毫不差。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苏绾发来的消息:“云泽咨询注册资料已调阅,需要连夜分析。”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雨幕,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真正的棋局,从来不在棋盘上”。
此刻山雨欲来,而那枚关键的棋子,终于落进了该落的位置。
深夜十一点,天楚律所数据中心的蓝光映着苏绾的脸。
她敲了敲键盘,“云泽咨询”的注册信息在屏幕上展开——法人代表栏写着“赵晓芸”,正是赵启年妻子的名字。
鼠标悬在“关联企业”按钮上,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微微发颤,最终点了下去。
屏幕上跳出的新窗口里,“云州明远集团”的标志正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