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二分，天楚律所数据中心的冷气开得很足，苏绾裹着羊绒披肩的肩膀微微发紧。
她盯着屏幕上“云泽咨询”的工商变更记录，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嗒嗒声——2018年注册，法人代表周芸（赵启年妻子）；2023年五月，明远集团全资子公司“明远晟通”向其转账300万“管理咨询费”，备注栏里“开发区项目尽调”六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终于逮着尾巴了。”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桌沿，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她眼尾扫出一道冷冽的光。
律所楼下的早班车鸣笛穿过街道，她却充耳不闻，快速调出市市场监管局的网上办事系统，将企业信用信息截图、银行流水摘要、关联方关系图一一打包上传。
填写申请理由时，笔尖在“某公职人员家属涉嫌利益输送”几个字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下回车——模糊线索最是致命，足够让监管局启动跨部门协查。
“苏律师，要咖啡吗？”实习生小夏端着马克杯探进头来，见她正点击“提交”键，眼底闪过好奇。
苏绾随手将电脑屏幕转向自己，抬眼时已换上妩媚笑意：“不用，你去把昨天的合同归档。”小夏退出去后，她盯着系统提示的“已受理”字样，掏出手机给林昭发了条消息：“鱼开始咬钩。”
上午八点三十六分，青阳区政府办公室的日光灯有些晃眼。
沈清欢捏着保温杯的手沁出薄汗，值班科长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立刻登录内网公告栏。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8:35:47，她快速上传扫描件——《关于青阳区原开发区规划调整事项复查通知》，特意把“2016年土地出让程序瑕疵”几个字标成加粗。
文件没盖章？
没关系，她知道那些人宁可信其有。
“叮——”内网弹出新消息提示，是经济发展科转阅了这份文件。
沈清欢垂眸抿了口茶，杯底的枸杞在水面晃出涟漪。
她听见隔壁办公室传来重重的摔门声，是招商局的王主任；又听见走廊里有人压低声音说“查什么复查，当年的章可是...”话音突然截断，只余急促的脚步声。
她数到第27声键盘敲击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昭的消息：“做得好。”
上午十点零九分，苏绾的手机在数据中心响起，来电显示“明远集团 - 行政部”。
她按下录音键，接通时放软了声音：“陈助理？”
“苏律师，关于云泽咨询的合作项目，我们正在做内部合规审查。”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刻意的平稳，“可能需要贵所配合提供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