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集团的玻璃幕墙把正午的阳光切成碎片，落进咖啡杯里晃眼。
林昭推过《青阳共识计划》草案时，陆明鸢正用银匙搅着卡布奇诺，奶泡在匙尖碎成星子。
"三方圆桌？"她挑眉，"官员、记者、市民坐一起定规则？
你拿什么说服他们？"
林昭望着她身后的城市天际线，新楼与旧厂房在雾里若隐若现："我有三样东西。"他屈指敲了敲草案，"第一，副处刚解锁的政策试点权；第二，系统......"他顿了顿，"区档案馆刚整理好的制度记忆库接口；第三——"他看向陆明鸢，"你父亲最怕的人。"
"谁？"
"不肯闭嘴的记者。"
陆明鸢的勺子"当"地掉进杯里。
她盯着林昭的眼睛看了半分钟，突然掏出手机拨号："爸，我要动用家族基金会那笔'社会创新基金'。"她冲林昭挑眉，"我爸说，要是搞砸了，让你请他喝十年云州老窖。"
下午的文化馆小礼堂飘着松木香。
林昭坐在最后一排，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笔尖跟着周砚秋的话跳动："公约必须有异议申诉机制，否则就是新瓶装旧酒。"
"周老说得对。"赵小秋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的自媒体账号，"我们粉丝比你们通讯员多，凭什么被排除在外？"
林昭抬头时，看见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周砚秋斑白的发梢染了层金。
他合上笔记本，声音不大，却像颗落进深潭的石子："加一条——任何公民可提请'报道正当性复核'，由轮值观察团裁定。"
会议室突然静了。
周砚秋的手在桌上轻轻拍了拍："小陈啊，你和你爸当年在区里开民主座谈会时，说话的调子倒像。"
林昭的笔尖顿住。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像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战略种盘启动倒计时：信用归零前24小时。"他低头在本子上画了道横线，把"小陈"两个字圈了又圈。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云州时报》楼下的路灯刚亮起。
顾轻语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照片散了一地——有京南老厂房的断壁，有蹲在废墟上哭的老太太，还有张偷拍的林昭，正蹲在拆迁户家门口记笔记。
"热奶茶。"林昭把杯子塞进她手里，热气立刻模糊了她的眼镜片。
顾轻语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他们说要取消我观察员资格。"
"明天记者节，你会上台领奖。"林昭望着报社招牌，"不是作为候选人，是作为'青阳观察团'首任轮值主席。"
"可我没道歉。"
"真正的道歉，是向真相低头，不是向权力。"林昭转身走向车子，车载屏幕突然亮起红光，"信用清零，战略种盘激活。"
他坐进驾驶座时，后视镜里的报社楼顶灯光骤亮。
顾轻语的身影被镀上金边，她弯腰捡照片，发梢扫过"云州时报"四个字——像簇刚点燃的火苗，在风里晃了晃，越烧越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昭摸出来，是条未读短信："地下会议室钥匙在老地方，明早五点四十六分。"
他捏着手机，望着车窗外渐浓的夜色。
京南方向的天空又泛起暗红，像块被火烤透的烙铁。
系统的提示音已经消失了
那烟，终于要变成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