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弹接过粥碗时,指尖碰到碗沿的温度,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看着野兔蹦蹦跳跳地跑到灵田边,忽然发现它竟认得哪株是她插的秧苗,只在旁边的草地上吃草,绝不碰灵田的禾苗。“它倒真懂规矩。”小弹笑着说。
阿石把粥碗放在石桌上,从布袋里掏出枚新刻的弹丸:“‘初九’的,给你。”竹弹丸上刻着只兔子,正蹲在灵稻苗旁,耳朵竖得高高的,像是在放哨,旁边还刻了片小小的篱笆——正是他给小弹那株秧苗编的那圈。
连篱笆的纹路都刻出来了。”小弹捏着弹丸,忽然发现竹纹里还藏着个极小的“石”字,刻得极浅,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抬头时,正撞见阿石的目光,他慌忙移开视线,耳尖红得像被晨光染过。
上午给灵田松土时,小野兔总在旁边跟着,时不时用鼻子拱拱小弹的裤脚,像是在撒娇。木傀儡则举着小竹篮,里面装着阿石削好的竹片,每片竹片上都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灵田的不同方位——是阿石特意做的标记,提醒哪里的土块要敲碎,哪里的草根要挖净。
“你看这土,”阿石蹲下身,抓起一把黑褐色的泥土,“掺了灵稻壳的碎末,比以前松快多了。”他的指尖沾着泥,却不在意,只是认真地把土坷垃捏碎,“这样根须才能扎得深,等秋收时,穗子能比现在饱满一倍。”
小弹学着他的样子松土,指尖触到泥土的温润,忽然觉得这比掷弹丸时的力道更让人安心。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泥土的气息混着灵稻的清香,像首无声的歌。
中午歇晌时,小翠提着食盒来了,里面是新蒸的灵米糕,上面印着青禾的纹样。“给你们带了点甜的,”她笑着往小弹手里塞了块,“看阿石这几日瘦了,得多补补。”阿石刚要道谢,却见小弹已经把米糕掰了半块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的那块有枣泥,我不爱吃甜的。”
其实她最爱吃枣泥馅,只是见阿石刚才松土时总往食盒这边瞟,便故意找了个由头。阿石咬着米糕,枣泥的甜混着灵米的香在舌尖化开,忽然觉得这是他吃过最甜的米糕。
下午给灵稻苗浇水时,小弹发现陶盆里的灵稻穗已经彻底黄透了,穗粒饱满得像要撑破稻壳。阿石小心翼翼地剪下稻穗,用灵蚕丝捆成一小束,插在小弹的竹制弹丸袋上:“留着做纪念,等明年这时候,灵田的稻穗肯定比这还沉。”
稻穗的金黄衬着竹袋上的禾苗纹,好看得紧。小弹摸着稻穗,忽然想起刚来时,她总觉得阿石像块闷木头,可现在才发现,这木头里藏着多少心思——他记得她怕虫,就编篱笆;记得她爱吃灵米粥,就早起熬;记得她喜欢灵稻,就把第一束稻穗留给她。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灵田染成了金红色。小野兔已经和木傀儡玩熟了,正趴在傀儡的木怀里打盹,傀儡则一动不动地蹲在陶盆旁,像个最尽职的守护者。小弹把“初九”弹丸放进竹匣,九枚弹丸在匣子里排成一排,从初一到初九,像串起的珍珠,每一颗都闪着暖光。
“明天该刻‘初十’了。”小弹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期待起阿石会刻些什么。是跟着他们跑的野兔,还是抱着野兔的木傀儡?又或者,是这染透了灵田的晚霞?
阿石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轻声说:“初十的弹丸,我想刻两只并排走的影子,像我们每天去灵田那样。”
小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去看竹匣,却没注意到阿石的目光落在她发顶,像落了层温柔的月光。夜风拂过灵田,新松的泥土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混着灵稻的清香,把这悄悄滋长的心意,轻轻吹进了彼此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