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张寡妇还跟人说她 “仗着知青身份欺压乡邻”,起因不过是拒绝替她家儿子写检查,这些舌根嚼得比腌菜还起劲。
她把包裹放在石桌上,解麻绳的手顿了顿。李淑英寄东西来?是那夏家又有人作妖,想借李家的名头找事?还是李俊德那蠢货又想耍什么花样?
麻绳松开的瞬间,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甜香漫出来。像小时候趴在李淑英家的酱缸边闻到的味,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 —— 毕竟隔着这些年的光景。
她掀开牛皮纸,六个玻璃罐整整齐齐地码着,罐口封着红布,针脚歪歪扭扭的,倒还是当年的样子。
夏红英捏着罐口的红布,指腹触到布面粗糙的针脚。记忆里,李淑英总在灯下缝补,老花镜滑到鼻尖上,却把酱罐子包得严严实实,说 “红英爱吃酸的,得封紧些才不跑味”。
她拿起一个玻璃罐对着太阳看,酱色稠得发亮,像极了李淑英当年看她的眼神,温温的,带着点疼惜。
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撞在院墙上,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麻雀。
“想这些做什么。”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包裹往墙角一推。管它李淑英是真心记挂,还是李俊德想借他妈搭话,眼下这六罐杨梅酱是真的,当年趴在酱缸边捞果肉的日子也是真的。
至于那些闲言碎语,早听麻木了。
前阵子帮张家婶子抢回被偷的鸡,转头就被说成 “仗着知青身份抢农家禽”;昨天替隔壁王大爷写家书,今天就传成 “识字人看不起庄稼汉”。
夏红英拎起水桶往厨房走,“啪嗒啪嗒” 的脚步声里,刚才那点犹豫早被井水的凉意冲没了。
她掀开灶台上的陶瓮盖子,里面还剩小半缸咸菜。
腾出最底下的格子,正好能放下这六罐酱。
不过,这里最多放两天罢了,省的谁来家里,自己不方便拿取,后面自然要把这些吃食放进空间里的……
夕阳透过窗棂落在罐身上,红布封口被镀上层金边,倒像是给过往的日子,悄悄盖了个温暖的戳。
夏红英捏着信封边角,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 “李阿姨会替我看着你”,当时只当是句安慰,此刻倒觉得这信封沉得像块石头。
回忆着李淑兰的样子,她慢慢的打开了手中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