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更加关注民生琐事,亲自处理了几起积压的民间纠纷,巡视了江州的育婴堂、惠民药局,下令拨款修缮道路桥梁。
这些举措看似琐碎,却逐渐赢得了更多底层百姓和中小官吏的认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陆丞接到通报,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已抵达江州城外!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文昌,素以铁面无私、不徇情面著称。
更重要的是,他与之前被赵永仁案隐约牵扯到的一位致仕阁老,关系匪浅。
钦差驾临,规格极高。
陆丞率全省文武官员出城迎候。
李文昌年约五旬,面容冷峻,接受跪拜时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陆丞,带着审视的意味。
李文昌话语不多,对陆丞的政绩也只是泛泛称赞了几句,便话锋一转:“本官此次奉旨南下,一则巡视的。
,二则嘛,也听闻江南近日颇多事端,尤其是漕、市二司主官接连落马,朝野瞩目。
陆大人雷厉风行令人佩服。只是不知后续影响几何?可曾引发动荡?朝廷对此,甚是关切啊。”
这番话,绵里藏针,意在问责。
陆丞从容应答:“李大人明鉴。
范周二人,罪证确凿依法查办,乃臣分内之事。
至于影响,漕运、市舶均已委任得力官员接手,运转如常,税收亦有回升,并未影响朝廷大计。
些许动荡乃革除积弊之必然,如今已渐平息。”
“哦?果真如此?”
李文昌不置可否,“那为何本官一路行来,听闻不少官员士绅,对陆大人之举,颇有微词?
甚至有人言道陆大人更张太过,有酷吏之嫌?”
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丞身上。
陆丞放下酒杯,正色道:“李大人,革新之举,触及利益自有非议。
若因惧诽谤而无所作为,才是辜负皇恩。
下官所为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问心无愧。
至于酷吏之名,若依法惩贪、革弊安民便是酷吏,那下官甘当此名!”
他言辞铿锵毫不退让。
李文昌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陆大人不必激动,本官亦是例行问询而已。
是非功过自有公论。
来,喝酒!”
接风宴在不甚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当晚,李文昌下榻的行辕,灯火通明前来拜会的官员络绎不绝。
沈师爷忧心忡忡地对陆丞道:“东翁,李钦差此来,恐怕善者不来啊。
他与那致仕的刘阁老怕是是一伙的。”
“我知道。”陆丞打断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既然是来查的,就让他查。
我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他做什么?”
话虽如此,陆丞心中也清楚,李文昌的巡查,将是对他这半年来所有工作的严峻考验。
一旦被抓住把柄,之前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
接下来的几天,李文昌果然开始了细致的调查。
他调阅卷宗,询问官员甚至微服私访,探听民情。
陆丞全程配合,有问必答,提供所有资料。
调查的重点,自然集中在范明远、周安邦的案子上。
李文昌对案卷看得极其仔细,反复核对证据链,甚至提审了已被关押的范、周二人。
范周二人见到钦差,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极力喊冤,声称遭到陆丞刑讯逼供、罗织罪名。
李文昌不动声色,只是将他们的喊冤记录在案。
压力,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巡抚衙门上空。
所有人都感到,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
陆丞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依旧每日处理公务批阅文书,仿佛一切如常。
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会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北方星空久久不语。
他在等待,等待钦差的最终裁决,也等待那遥远京城的最终旨意。
“看来躲在背后的大鱼差不多要出来了。”
“你们怎么比我还迫不及待呢?”
陆丞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发的浓烈。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此刻陆丞大脑清晰无比。
对方急着出手,那就说明对方的手段越来越少了。
他们想要出手制止他。
越是这样,对方就越容易露出把柄。
他们自乱阵脚就是自己反击的最好时刻。
“来吧,一决高下吧。”陆丞看着钦差大臣住的院子,笑意变成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