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谷的硝烟尚未散尽,陆丞与李武已回到邕州城。
周炳及其核心党羽被投入大牢。
永国公安远侯府的家将头目也被单独关押等候发落。
“陆大人,此事牵涉甚广,尤其是京中那两位。”
李武面露忧色。
永国公和安远侯皆是世袭勋贵,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
“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们抵赖。”
陆丞语气平静,“当务之急是稳定南疆,并将此地实情尽快禀明陛下。”
他立刻起草奏章,将周炳如何编造桑启血谎言,如何勾结京中权贵,意图屠戮部落、抢夺少女的罪行。
以及自己为何不得不动用武力阻止的经过,详细陈述附上周炳等人的供词和相关物证。
“八百里加急直送通政司,面呈陛下。”陆丞将密封的奏章交给信使。
“是。”
信使离去后,陆丞又对李武道:“李将军,还需劳你派兵暗中保护桑启部落,防止仍有宵小觊觎。”
“老夫这就去安排。”
处理完这些,陆丞才感到一丝疲惫。
对抗朝廷旨意,扣押勋贵家将此事绝难善了。
但他不后悔。
数日后,陆丞正在都督府临时处理公务,门房来报,国公府上的管家求见。
来得真快。
陆丞冷笑。“让他进来。”
永国公府的管家姓钱,五十多岁,面容精干眼神闪烁。
“陆大人,在下奉国公爷之命前来接回府上家将。
并问问陆大人,无故扣押国公府之人是何道理?”
“无故扣押?
陆丞抬眼看他,“贵府家将勾结南疆太守,意图屠戮部落抢夺民女,证据确凿。
本官依法扣押有何不妥?”
钱管家皮笑肉不笑:“陆大人,有些事何必说得那么明白?
桑启血之事真假难辨,但陛下想要
国公爷也是一片忠心为君分忧。
陆大人行个方便将人放了,此事就此揭过,国公爷承你的情。
否则……”
“否则如何?”陆丞打断他。
“否则,只怕陆大人这官做到头了。”
钱管家语气转冷,“别忘了,你今日能站在这里,靠的是朝廷的官袍。
与满朝勋贵为敌是什么下场,陆大人应该清楚。”
赤裸裸的威胁。
陆丞站起身,走到钱管家面前。
目光如刀:“本官这身官袍是陛下所赐,是万民所托。
不是尔等勋贵私相授受之物。
贵府家将触犯国法罪证如山,别说永国公,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人带走。
送客。”
“你。”钱管家气得脸色发白,“陆丞,你等着。”
他拂袖而去。
钱管家刚走,安远侯府的管家也来了,同样是威逼利诱要求放人。
陆丞态度依旧强硬,将其斥退。
接连得罪两位实权勋贵,陆丞知道京中的风暴即将来临。
果然不久后,京城传来消息。
永国公安远侯联合多位勋贵、御史联名上奏弹劾陆丞在南疆擅权专断,纵兵袭击官军扣押勋贵家将,图谋不轨。
要求皇帝严惩。
朝堂之上,为陆丞说话者寥寥。
大部分官员选择明哲保身,或冷眼旁观或附和弹劾。
陆丞的奏章虽已送达,但皇帝久病由太子监国。
而太子性格仁弱难以决断,朝政几乎被勋贵集团把持。
局势对陆丞极为不利。
李武得知消息,前来商议。
“陆大人,京中形势不妙。
太子殿下恐怕顶不住压力。
是否先将那两家家将放了,暂避锋芒?”
陆丞摇头:“放不得。
一旦放了便是示弱,更是承认我等有错。
周炳屠戮部落之罪,便无人再追究。
桑启少女日后仍难逃毒手。”
“可若硬抗下去,只怕……”
“无非是罢官去职,甚至项上人头。
”陆丞淡然道,“但求问心无愧。”
李武看着陆丞,眼中露出敬佩之色:“陆大人高义。
老夫愿与大人共进退。”
“将军好意陆某心领。”
陆丞拱手,“但将军镇守南疆关乎边防安危,不宜卷入此事。
一切后果由陆某一人承担即可。”
就在这时一名内卫匆匆进来,递上一封密信。
“大人,京城沈千户密信。”
陆丞拆开一看,是沈追的笔迹。
信中言道,皇帝病情略有起色,得知南疆之事后虽未明确表态,但将弹劾陆丞的奏章全部留中。
永国公等人正加紧行动,欲迫使太子下旨惩处陆丞。
信末沈追提醒陆丞早做准备。
皇帝态度暧昧,太子压力巨大。时间不多了。
陆丞沉思片刻,对李武道:“李将军,陆某想请你帮个忙。”
“大人请讲。”
“请将军以镇南大将军名义再次上奏,陈述南疆实情力保陆某。
同时将周炳及涉案家将,连同所有证物派重兵押解进京交由三法司会审。”
将人犯和证物送到京城?
李武一愣:“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京城是他们的地盘。”
“就是要送到他们眼皮底下。”
陆丞目光锐利道“只有在京城在朝堂之上,此事才能彻底辩个明白。
才能让天下人看清是谁在祸国殃民。”
李武恍然,这是要破釜沉舟将事情闹大。
“好,老夫这就写奏章,并安排得力人手押解人犯进京。”
“有劳将军。”
奏章再次发出,人犯也开始押解上路。
消息传回京城,永国公等人又惊又怒。
他们没想到陆丞如此强硬,竟敢将人直接送到京城。
朝堂之上争论更加激烈。
“陛下,陆丞此举分明是挑衅朝廷。
藐视法度其心可测。”
“太子殿下。
陆丞忠勇可嘉,不畏权贵揭穿妖言保全无辜,实乃国之干城。
岂能因勋贵施压便加罪于他?”
双方势同水火。
太子左右为难,只得再次将争执压下,等待皇帝最终决断。
这日,陆丞在邕州接到圣旨,并非惩处而是召他即刻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