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提笔回复:“承蒙厚爱,然陆某戴罪之身,不便赴约望请海涵。”
他选择了回避。在局势未明前,不轻易下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日后,太子突然下令,召陆丞入东宫觐见。
太子周瑛,年近三十,面容敦厚,眼神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陆师傅。”太子沿用旧称,显得颇为客气,“近日朝中纷扰孤心甚忧。
师傅乃国之柱石,虽暂处江湖之远然心忧社稷。
不知对当前局势有何看法?”
陆丞躬身:“殿下监国勤政爱民,天下皆知。
臣乃待罪之身不敢妄议朝政。”
“师傅过谦了。”
太子叹道,“父皇病重孤才疏德薄,恐负父皇重托。
如今几位皇弟,唉,孤只望朝局稳定不起波澜。”
他话语中透着无奈和担忧。
“殿下乃国之储君,名分早定。
只要殿下持身以正勤勉政事,宵小之辈不足为虑。”陆丞安慰道。
“但愿如此。”
太子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孤听闻,三弟近日与边将往来密切,似有异动。
师傅曾在南疆与李武将军共事,可知李将军态度如何?”
陆丞心中凛然。
太子这是在试探他,也是想通过他拉拢李武。
“李武将军乃忠贞之士一心为国,殿下不必多虑。”陆丞含糊应道。
太子似乎有些失望,又聊了几句便让陆丞退下了。
离开东宫陆丞心情沉重。
太子仁弱缺乏决断,面对虎视眈眈的兄弟们,显然力不从心。
他找自己既是求助也是不安的表现。
回到府中,陆丞发现书房桌案上,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拆开一看,只有八个字:“树大招风,谨言慎行。”
字迹陌生用意不明。
是警告?还是提醒?
陆丞将信烧掉。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心,无数目光在暗中窥视无数双手在暗中推拉。
翌日,更惊人的消息传来,皇帝病情急剧恶化,已陷入昏迷。
太医断言恐就在这三五日内。
京城瞬间进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九门戒严兵马调动频繁。
各位皇子府邸车马往来骤然增多。
夺嫡之争,已从暗流汹涌,转为图穷匕见。
陆丞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
此刻任何举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然而麻烦还是找上门。
这日深夜,陆丞已然睡下,忽被院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喝声惊醒。
“有刺客。”是护卫的惊呼。
紧接着,便是兵刃相交之声。
陆丞立刻起身,抽出枕下短刃屏息凝神。
房门被猛地撞开,一名黑衣蒙面人持刀闯入直扑床榻。
陆丞侧身闪避,同时短刃刺出
那刺客身手矫健,格开短刃反手一刀劈来。
眼看刀锋及体,窗外突然射入一支弩箭,精准地钉入刺客后心。
刺客动作一滞,难以置信地回头倒地身亡。
紧接着,数名黑衣人从窗外跃入,为首一人扯
“陆大人没事吧?”沈追急问。
“无妨。”陆丞看着地上尸体,“沈千户,这是什么意思?”
“是二皇子的人。”
沈追低声道,“二皇子得知太子曾召见您,恐您投向太子故行此下策。”
二皇子?
那个素以暴戾著称的二皇子周琮?
“陛下情况如何?”陆丞更关心这个。
沈追面色凝重:“陛下恐怕就在今夜了。
宫中已被几位皇子的人控制,消息封锁。
卑职是奉奉密令,前来保护大人安全。”
“奉何人之令?”
沈追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皇后娘娘。”
皇后?
太子生母?
陆丞恍然,皇后这是要保住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外面情况如何?”
“很乱。”沈追言简意赅,“几位皇子都在调兵遣将。
京城要变天了。”
正说着,远处皇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响。
一下,两下,三下,整整九下。
丧钟,皇帝驾崩了。
陆丞与沈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国丧钟声未绝,皇城方向便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几位皇子终于动手了。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请随卑职转移。”沈追急道。
陆丞知道京城已沦为修罗场。
他不再犹豫:“走。”
在沈追和内卫的保护下陆丞悄然离开府邸,消失在混乱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