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余音未散京城已陷入血火。
皇城方向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混杂着更夫失魂落魄的梆子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陆丞在沈追等内卫的护卫下,穿行在漆黑的小巷中。
沿途可见零星的战斗,不同服色的军士在巷口厮杀尸体横陈。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是二皇子的人和五皇子的人打起来了。”一名内卫低声道。
“去西城。”沈追果断下令,“皇后娘娘在城西甘露寺设有隐秘据点。”
一行人避开主要街道,专走僻静小路。
然而,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那份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杀戮。
途经一处废弃宅院时,他们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和男子的狞笑。
“妈的,这府里的小姐倒是水灵,兄弟们快活快活。”
“将军有令,不得骚扰民宅。”
“屁的将军。
现在谁还管得了谁?
皇帝都死了。
快,按住她。”
沈追眉头一皱,对两名内卫使了个眼色。
两人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片刻后里面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恢复寂静。
两名内卫翻出,身上沾了点血迹。“解决了,几个溃兵。”
陆丞心中沉重。皇权更迭的代价,最先承受的往往是这些无辜百姓。
继续前行,快到甘露寺时,前方路口却被大批兵马堵住。
火把通明甲胄鲜明,打的竟是三皇子的旗号。
“戒严。前方禁止通行。”一名将领厉声喝道。
沈追亮出腰牌:“内卫办事让开。”
那将领看了看腰牌,却冷笑一声:“内卫?现在谁认你们内卫?
三殿下有令,今夜京城只认殿下手令。
没有手令格杀勿论。”
“你。”沈追怒极。
就在这时,后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另一支兵马赶到,打的却是太子旗号。
“前方何人挡路?
太子殿下驾到速速让开。”太子府侍卫长高喊。
三皇子部将闻言,非但不让反而下令:“结阵,保护殿下。”
太子车驾被迫停下,侍卫们紧张地护在周围。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太子周瑛苍白惊恐的脸。
“你们要造反吗?”太子声音发颤。
“末将奉命戒严,请殿下回府。”三皇子部将毫不退让。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火拼。
陆丞看在眼里,心知太子势弱若在此冲突,凶多吉少。
他低声对沈追道:“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太子若有闪失,天下必乱。”
沈追会意突然提高声音,运足内力声震四野:“陛下尸骨未寒,尔等身为臣子,竟在御街之上刀兵相向,欲置太子于何地?
欲置江山社稷于何地?”
这一声大喝如同惊雷,让躁动的双方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追和陆丞身上。
“是陆丞陆大人。”有人认出了他。
陆丞趁势上前,对三皇子部将拱手道:“这位将军,太子乃国之储君,名分早定。
尔等在此阻拦形同谋逆。
若三殿下在此,也绝不会允许尔等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还不速速让开。”
那部将脸色变幻,显然被陆丞的话和气势所慑。
他看了看太子车驾,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又有一骑快马驰来,马上骑士高喊:“三殿下有令。
请太子殿下及陆丞陆大人过府一叙。”
三皇子要见太子和自己?
陆丞心中一动。
看来三皇子也不想在街上公然动手,落人口实。
太子看向陆丞,眼中带着求助。
陆丞微微点头。
此刻去三皇子府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请回复三殿下,太子殿下与陆某随后就到。”陆丞代太子回应。
那部将见状,只得下令让开道路。
太子车驾在重重护卫下,转向三皇子府。
陆丞与沈追等人紧随其后。
三皇子府邸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进入府中只见三皇子周琅一身戎装,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不见喜怒。
他身边站着几位谋士和将领。
“皇兄受惊了。”三皇子起身对太子微微躬身,礼节周到却透着一股疏离。
“三弟……你这是何意?”太子惊魂未定。
“京城动荡宵小作乱,臣弟只是为确保皇兄安全。”三皇子语气平淡,“请皇兄暂且在此安歇。”
这是要软禁太子了。
太子脸色惨白,看向陆丞。
陆丞上前一步:“三殿下,太子乃储君,陛下刚逝,理应由太子主持大局,发丧继位。
殿下将太子留于府中,恐惹非议。”
三皇子目光转向陆丞,笑了笑:“陆师傅所言极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立昏君。
皇兄仁弱难以驾驭朝局,恐负父皇重托。
为了大周江山,臣弟不得不行此权宜之计。”
他图穷匕见,直言太子不堪大任。
“三弟。你……”太子气得浑身发抖。
“殿下此言差矣。”
陆丞沉声道,“太子乃陛下亲立名正言顺。
是否堪任非由殿下判定。
如今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迎太子入宫继位,而非在此兄弟阋墙,予外敌可乘之机。”
“外敌?”三皇子挑眉,“陆师傅是指?”
“北疆鞑靼西陲吐蕃,乃至东南倭寇皆虎视眈眈。
若闻我朝内乱岂会坐失良机?”
陆丞厉声道,“殿下若执意妄动,致使山河破碎,便是大周罪人。”
三皇子脸色微变,他身边的谋士也窃窃私语。
显然他们并非没有考虑到外患。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匆匆入内,在三皇子耳边低语几句。
三皇子神色一凝,看向陆丞和太子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刚得到消息。”
三皇子缓缓道,“五弟联合了京营部分兵马,已控制皇城四门。
二弟率府兵攻入了皇宫。”
什么?
众人皆惊。
五皇子控制了京城防务?
二皇子杀进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