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舟内，之前的死寂被细碎的声响取代。
苏灵儿蹲在地上，将一堆杂物分门别类。
这些都是从那三艘猎人飞舟的残骸中，被澹台烬用剑意牵引回来的储物法器里找到的东西。
“赤血精金，可以用来给师尊的躺椅加固。”
“这是虚空兽的筋，做弓弦最好。”
“哇，还有这么多灵石！”
她像一只勤劳的小仓鼠，将战利品一一清点，小脸上写满了盘算。
这些星海猎人常年劫掠，身家确实丰厚。
许多材料都是东荒见不到的珍品。
石敢当坐在她旁边，怀里抱着一大块风干的妖兽肉，正吭哧吭哧地啃着。
他之前的消耗很大，此刻急需补充能量。
“师姐……你好厉害。”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些东西……都能换好多肉干。”
苏灵儿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吃。”
“这些东西要用在宗门建设上，以后我们招收弟子，处处都要花钱的。”
她嘴上数落着，手却没停，将一块看起来能量最精纯的矿石，单独分拣出来，放在了石敢当旁边。
“这个给你，你刚才消耗大，抱着它恢复能快些。”
“谢谢师姐！”石敢当憨笑着，毫不客气地抓过矿石，抱在怀里。
另一边，澹台烬席地而坐。
他用一块软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中的断剑。
动作专注，仿佛那不是一把断剑，而是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师尊那方寸之间定乾坤的手段，石敢当那一声言出法随的咆哮，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需要时间，将这些感悟，融入自己的剑道。
主控室内，李凡结束了对那缕残魂的探查。
他指尖轻点，一幅由光线构成的星图在空中展开。
这星图比瑶光圣主给的更加详尽，标注着陨星海内部许多隐秘的航道和危险区域。
李凡根据猎人记忆中的信息，在星图的末端，找到了一个清晰的坐标。
他伸出手指，在星图上轻轻一划，修正了无痕舟的航行轨迹。
“师尊，都整理好了。”
苏灵儿走了进来，献宝似的递上一枚储物戒指。
李凡接过戒指，神念扫过，微微点头。
“做的不错。”
他看向苏灵儿，开口问道：“你可曾听说过一种名为‘血菩提’的果实？”
“血菩提？”
苏灵儿念出这个名字，秀气的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
她甚至不需要回忆古籍，百草灵体对这个名字就产生了本能的排斥与厌恶。
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腐烂的尸体上，开出了最鲜艳的花。
“师尊，这个名字……很邪门。”
“我曾在一部禁忌丹经的残篇上见过类似的记载。”
苏灵儿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那上面说，有一种邪法，可以圈养生灵，用秘术抽取其毕生的精血与神魂，灌注到一种特制的灵植之中。”
“待灵植结果，其果实殷红如血，蕴含着磅礴的生命能量与精神力量。”
“服用者，可在短时间内修为暴涨，肉身不坏。”
她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恶寒。
“但它的代价，是神智会被果实中残留的无数怨念所污染。”
“服用者会变得狂热、嗜杀，对施术者产生绝对的忠诚，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李凡静静地听着，神色没有变化。
苏灵儿的推断，与他从猎人记忆中窥探到的信息，几乎完全吻合。
“以生魂为食，催信徒狂热……”苏灵儿攥紧了小拳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这黑佛寺，与其说是佛门，不如说是一个披着佛衣的魔窟。”
“没错。”李凡看着她，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是一个懂得包装和营销的魔窟。”
苏灵儿微微一怔，虽然不太明白“营销”是什么意思，但她能理解师尊话里的深意。
黑佛寺不仅仅是邪恶，它还很聪明。
它懂得如何将最肮脏的东西，包装成最神圣的模样，去蛊惑人心。
这样的敌人，比那些只知杀戮的魔头，要可怕百倍。
李凡收起了星图。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枯骨绿洲，就是他们交易血菩提的地点之一。”
无痕舟在修正后的航线上，又平稳飞行了数日。
船舱内的气氛，因为黑佛寺的存在，多了一丝沉凝。
这一日，一直望着舷窗的石敢当，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师尊，师姐，你们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