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之内，紫金丹炉剧烈震动。
炉身之上，时而血光滔天，映出万千魂魄挣扎的惨状。
时而绿意盎然，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仿佛能让枯木逢春。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丹炉这方寸天地间，进行着最原始、最野蛮的碰撞。
苏灵儿的脸色，已白如纸，额角汗水滚落，浸湿了鬓发。
她死死盯着丹炉，神念如丝，在其中穿梭引导，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澹台烬与石敢当皆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李凡却依旧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仿佛眼前只是一场寻常的烟火。
突然，丹炉的震动达到了顶点。
“嗡——”
一声穿金裂石的长鸣，响彻整个雅间。
炉内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气息，都在这一瞬间，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吞噬殆尽。
死寂。
一种极致的死寂降临。
“就是现在！”
李凡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苏灵儿的识海中炸响。
苏灵儿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双手结印，最后一道碧绿色的法诀，如一道流星，悍然打入丹炉之中。
轰！
炉盖冲天而起。
一枚丹药，裹挟着暗金色的流光，从炉口飞射而出，悬停在半空。
那丹药不过龙眼大小，通体暗金。
其上一半的纹路，古老神圣，流淌着如山岳般厚重的生命精气。
另一半的纹路，却诡秘邪异，缭绕着如深渊般死寂的幽暗魔气。
生与死，神圣与邪祟，两种矛盾到极点的力量，竟被完美地融合在这一颗小小的丹药之内，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和谐的循环。
苏灵儿看着自己的杰作，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澹台烬早已闪身到她身后，稳稳扶住了她。
“师姐。”
苏灵儿靠在澹台烬手臂上，大口喘息，苍白的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师尊，我……我做到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
这已经不是炼丹了。
这是在创造，在逆转，在玩弄法则。
李凡抬手一招，那枚悬浮的丹药便轻飘飘地落入他掌心。
他摩挲着丹药表面那玄奥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做得很好。”
他看向苏灵儿，目光中带着赞许。
“此丹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污秽的人丹。”
“它既保留了血菩提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又融入了你的百草灵体生机，更被我渡入了一丝敢当的蛮王血气作为引子。”
李凡的目光，扫过三个弟子。
“我为它取名，蛮神启灵丹。”
他将丹药递到石敢当面前。
“吃了它。”
石敢当看着那枚暗金色的丹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
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来，直接扔进了嘴里。
澹台烬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动。
他从那枚丹药上，感受到了生与死的轮转，毁灭与新生的交替。
这与他所修的寂灭剑道，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剑，可杀人，亦可护人。
力量，无分正邪，只看用它的人。
他腰间的断剑，嗡鸣声渐渐平息，那股锋锐的剑意，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圆融。
石敢当吞下丹药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他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像一块被烧透的烙铁。
一道道金色的图腾，不受控制地从他皮肤下浮现，那是蛮族最古老的血脉印记，神圣而威严。
可紧接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又从图腾中冒出，带着阴冷与死寂，要将那些金色图腾彻底污染。
“啊——”
石敢当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双目赤红，青筋暴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这两种力量撕裂了。
就在这时，李凡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白皙修长，看起来平平无奇。
它不快不慢地，点在了石敢当的眉心。
刹那间，石敢当体内那股狂暴到足以撑爆山岳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强行收束，引导。
金色的神圣之力与黑色的死寂魔气，不再对抗。
它们被拧成一股绳，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疯狂运转，最终沉淀于石敢当的丹田之中。
石敢当身上的异象，缓缓平息。
他魁梧的身躯，再度拔高了几分，肌肉线条变得更加流畅，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