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哪个明眼人不知道程家的窘迫?
反,有违祖德,大逆不道!不反,他是当朝女帝的眼中钉,除非告老还乡,否则女帝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程衡在高位上坐了大半辈子,怎可能轻易放权?
程灼日后的路去何方,完全取决于他这个老子在朝堂之上的地位。
魏明轩直截了当发问,令程衡心生疑虑。
“魏将军这话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魏明轩微微一笑,点到为止。
颜晚柠已经动了杀心,过不了多久就会付诸于行动,即便是为了自保,魏明轩也不会真得对太师府的人动手,适当提醒,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说完,魏明轩起身做告辞状。
程衡当即道:“魏将军,你的茶还没用完,这是上好的太极翠螺,丢掉可惜了。”
魏明轩身子一顿,笑道:“常人总说人走茶凉,今日末将告辞后,这茶会不会凉并不重要,太师府安稳就好。”说罢,躬身抱拳,起身离开。
直到魏明轩的身影消失在太师府门外,程衡都没回过神。
他紧皱眉头一动不动,就连下人来禀告程灼醒来了都没听到。
“老爷,老爷?”
程衡怔愣一瞬,回过神,看下人正小心谨慎候着。
“怎么了?”
“少爷醒了。”
提及程灼,程衡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想开口再训,但思及方才魏明轩的话,又忍了住:“让他来见我。”
“是。”
少顷,程灼躬着身子而来,看到自家老子的一瞬,像是耗子看到了猫,冷不丁就打了个冷颤。
他醒是醒了,可身上没一处痛快的。
且不说别的,只说他的脊梁,像是有千万只蚁虫在叮咬一般,令他站都站不直,稍微动弹一下,都觉出几分夹杂着瘙痒的痛意。
皮开肉绽,概是如此。
“孩儿见过父亲。”程灼躬身作揖,免不了一顿龇牙咧嘴。
“坐下吧。”
“是。”
程灼撅着腚挪到一张官帽椅前落座,半拉屁股在外头,不敢坐稳,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合自家老爷子的心意又要罚跪,总归是战战兢兢些才能入程衡的眼。
可看他这副模样,程衡非但没觉得痛快,反倒哀叹一声。
程灼忙道:“父亲是怎么了?若孩儿还有哪里做的不对,望父亲明示。”
“明示?程家要大难临头了你还要我明示?”
程衡气得一下子就站起身,抬手又打不下去,魏明轩方才那番话在他耳畔萦绕,他越想越怕。
“大难临头?父亲,我不过是扯了一个谎,怎得就大难临头了?”说完,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魏明轩前脚刚走他就被喊了过来,此事必然跟魏明轩有关。
“父亲,是不是姓魏的又在您面前信口胡诌了?虽说孩儿自小就忌惮于他,但千万不要听他瞎扯,他离开金陵一年刚回来,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灼儿!”程衡怒道,“就算他离开金陵十年也是你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