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警备区保密检查队踹开门时，林晚秋正把调试好的测试机塞进母亲用川剧变脸戏服改的防尘罩。“查涉密设备！“带队的红袖章举著《军事设施保护法》，却在看到墙上掛著的“军转民技术奖“牌匾时顿住——铜牌边缘还留著焊锡修补的痕跡，那是上次探针台碰撞时熔出的缺口。
父亲突然按住胸口，工装口袋的硅肺寧片撒了一地。林晚秋扶他坐下时，触到他后颈淋巴结肿得像算盘珠——和桌上未完成的全自动测试机原型机形成荒诞对照。母亲的缝纫机声从隔壁传来，混著鏜床的轰鸣，像极了重庆长江大桥的车流声。
“让开！“邓科长突然衝进来，搪瓷缸的甘草片洒在测试机版图上。他掀开工具箱底层，露出用川剧脸谱改的文件盒，里面藏著《1983年西南军工电子规划》机密版，扉页贴著张1974年的老照片：年轻的邓科长站在某军工测试车间前，手里举的测试探针与林晚秋研发的元件型號完全一致。
凌晨四点，当第一块晶片完成全参数测试时，母亲突然指著示波器：“波形像我绣的川剧靠旗！“林晚秋凑近一看，自校准程序生成的测试曲线果然与川剧刺绣的纹样周期吻合。她摸出未来科技年表，在1983年12月10日一栏写下：“用重庆兵工厂设备完成晶片测试机研发，大学探针线材与步枪鏜床共解测试密码。“
邓科长离开时，將海关工作证掛在门把手上——背面用铅笔写著“测试设备標准gjb 548“，数字划痕里嵌著细小铁屑，在显微镜下排列成“西南半导体测试走廊“的字样。林晚秋捏起一点，发现铁屑表面还附著著嘉陵江底的泥沙颗粒。
父亲偷偷往测试机盒里塞了个土陶饭盒，底层焊著块微型电路板，元件布局与他1966年被烧毁的测试设备手稿完全重合。母亲则在防尘罩上用川剧戏服丝线绣了幅电路图，针脚间藏著纸条：“你调试时哼的《川江號子》，妈听出了测试脉衝频率。“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晚秋看见嘉陵江的晨雾中驶出运货轮船，与重庆大学发来的“测试设备军工验收“电报交相辉映。她知道，在这个1983年的深冬，中国微电子的第一台自主晶片测试机，已与兵工厂的枪管钢、川剧刺绣的精密技艺共同锻造，而那些扎进晶片引脚的测试探针，终將在未来织成覆盖西南地区的半导体检测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