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珠没有解释,
她拿起针线包,
穿针引线,
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她先用细密的针脚将破口边缘的毛糙处小心地内折缝合,
使其平整。
然后,
将那片靛蓝色的“玉兰花”覆盖在破口上,
沿着叶片的自然轮廓,
用几乎看不见的藏针法,
一针一线,
稳稳地缝合在工装上。
棚内光线昏暗,
她低着头,
纤细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针,
在粗硬的工装布料间灵巧穿梭,
神情专注而宁静。
缝合完毕,
她拿起那个搪瓷缸,
将里面残留的一点温开水倒掉,
又从角落里找到一个生着锈斑的小铁罐。
她往里倒入一点清水,
然后打开一个蜡纸小包,
小心翼翼地捏出一小撮深蓝色的粉末,
那是用靛蓝草根反复浸泡、沉淀、发酵制成的靛泥晒干研磨的。
粉末落入水中,
并未立刻溶解。
林秀珠用一根捡来的小木棍,
耐心地、
一圈圈地搅动。
水色渐渐变深,
由浅蓝到墨蓝,
一股极其淡雅、
却又带着泥土和植物根茎特有气息的草木清香,
在混杂着机油和霉味的棚子里悄然弥漫开来。
陈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
但是不刺鼻。
这味道,
和他平时在布店闻到的那些怪怪的化学染料味,
完全不同。
它不张扬,
却有一种沉静的力量。
林秀珠用指尖蘸了一点染液,
在那块靛蓝色的补丁边缘和与之接壤的、
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布料上,
轻轻涂抹、晕染。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
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靛蓝的汁液迅速渗透进棉布的纤维里。
“要……要等一阵,颜色才‘活’起来。”
她抬起头,
对看得入神的陈伯解释了一句,
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
她将染好的部分放在一旁通风处,
又拿起针线,
在“玉兰花”补丁的叶脉处,
用稍深一点的靛蓝线,
绣上几道简洁而有力的纹路。
时间在针线的穿梭和染液的微妙变化中流逝。
当林秀珠咬断最后一根线头,
并将那件工装外套提起来时,
陈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那道狰狞的破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深沉而饱满的靛蓝色“玉兰花”,
如同从洗旧的蓝色工装上自然生长出来。
边缘被她用染液精心晕染过渡,
与旧布料的颜色浑然一体,
丝毫看不出突兀的拼贴感。
叶脉的绣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
赋予这片“玉兰花”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原本破败的工装,
因为这匠心独具的补丁和染色,
竟焕发出一种粗犷中透着别致的独特韵味,
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灵魂!
“靓……靓过新做嘅啊!”
陈伯接过衣服,
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细妹,你……你这手艺……神了!真是神了!”
他迫不及待地穿上这件焕然一新的工装,
在狭小的棚子里局促地转了个圈,
又低头不停地摩挲着那片“玉兰花”,
爱不释手。
就在这时,
几个同样穿着工装、
准备去上工的潮汕同乡路过杂货棚。
其中一个眼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