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陈敬棠不回来,
她吃的永远是白粥咸菜,
只有陈敬棠下班回来,
才能吃上肉。
也怪自己太天真,
曾经还真拿婆婆当亲妈孝敬。
自从认清婆婆的真面目后,
许曼卿一直跟自己说,
相敬如宾,
不撕破脸就行了,
其他情分就不要奢望了……
陈敬棠没应声,
脱鞋时动作重重的,
海关制服上还沾着海风的咸味。
他今年二十七岁,
肩宽背厚,
眉眼间带着常年值岗练出的锐利,
只是此刻那锐利被浓重的倦意磨钝了些。
他扯了扯领带,
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
声音嘶哑:“又是走私的,查了三车电子元件,忙到现在。”
许曼卿端着温水走出来,
刚想递过去,
就被他抬手挡开。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账本,
眉头猛地拧成了疙瘩,
那股在海关审犯人的严肃劲儿瞬间回来了。
“又在弄这些?”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视线像探照灯一样钉在许曼卿脸上,
“村委的账有什么好忙的?女人家,就该在家带好念安,给我煮好饭菜,别一天到晚在外头抛头露面。”
许曼卿捏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
杯沿的凉意渗进皮肤。
她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却还是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村里的账乱,我帮忙理理,东雷村长都……”
“村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敬棠猛地打断她,
音量拔高了几分,
震得屋顶都仿佛抖了抖,
“我在海关累死累活,不是让你出去给我‘长脸’的!”
“你当我不知道村里那些闲话?说我陈敬棠管不住老婆,让女人在外头抛头露面!”
他几步走到桌边,
抓起账本就往旁边的竹筐里塞,
动作又快又急,
纸页被折得皱巴巴的。
“明天就去跟村长说,这活儿你不干了!”
“阿棠!”
许曼卿伸手去抢,
指尖擦过他的手背,
被他狠狠甩开。
“你懂什么?”
陈敬棠的眼神像淬了冰,
“现在走私查得紧,多少双眼睛盯着海关的人!”
“你在外头帮村委算账,万一被人抓到把柄,说我利用家属谋私利,你担待得起吗?”
他顿了顿,
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
那是连日加班和高压工作攒下的火气:
“再说,念安都三岁了,你该把心思放在生儿子上。
“我是家里的老大,总要给弟弟妹妹做个表率。”
这话像根针,
精准地扎在许曼卿最敏感的地方。
她以前不知道陈敬棠那么大男人主义,
思想那么古板,
不仅重男轻女,
骨子里还执拗地坚持着传宗接代的老思想。
她往后退了半步,
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框,
声音轻轻的,
却带着股倔强:
“我觉得你有念安一个孩子就够了。”
“还有,算账是我凭本事帮村里做事,光明正大,不怕人说。”
“本事?”
陈敬棠嗤笑一声,
伸出右手食指,
点了点她鼻子,
“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家打理好,给男人生个带把的!”
“你看看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哪个像你那样不安分的?”
“隔壁的陈国辉生了两个儿子,走到哪儿腰杆都挺得直!”
这指人鼻子的动作让许曼卿极度反感。
她不止一次说过,
不喜欢陈敬棠拿手指点她,
但是说了很多次,
可人家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觉得,
她在这个家根本就有什么地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