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凤等陈敬棠把难听的话都说完了,
才在一旁装好人:
“好了好了,别吵了……”
“阿棠累了,曼卿你少说两句。快把粥端出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给许曼卿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里看似是劝和,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袒。
许曼卿没动,
只是望着陈敬棠。
他的制服领口还别着海关的徽章,
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冷光,
可说出的话,
却比盐田的夜风还要寒。
她忽然想起刚认识那会,
他去汕头接她,
在韩江边说过会一辈子疼她,
那时的风也是咸的,
却带着点甜。
“我去热粥。”
她最终还是低了头,
转身往厨房走时,
旗袍的下摆扫过门槛,
发出轻微的声响,
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陈敬棠看着她的背影,
胸口的火气没下去,
反而更躁了。
他知道自己话说重了。
在他看来,
女人就该守着家,
生儿育女,
相夫教子。
这是天经地义,
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也是对这个家最好的保护。
“对了,”
他对着厨房的方向喊,
声音缓和了些,
却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
“明天把算盘收起来。村委那边,我去跟村长说。”
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
没有回应。
陈敬棠皱了皱眉,
没再追问,
转身在竹椅上坐下,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点燃了一支万宝路。
想起昨晚的在蛇口海关的惊心动魄。
蛇口港的腥风裹着大雨往人骨头缝里钻。
陈敬棠叼着没点燃的烟,
蹲在缉私艇舱底数第三根裂缝。
烟卷早被海风泡得发软,
那红点,
就跟他熬通宵的眼睛一样。
"来了!
"
瞭望哨的吼声刚炸响,
整艘艇突然像被巨手攥住猛晃。
陈敬棠一个趔趄撞在铁架上,
后腰旧伤疼得他龇牙,
却看见探照灯劈开的光柱里,
三艘
"大飞
"正贴着浪尖疯跑。
那不是普通走私船。
改装过的马达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船尾拖出的白浪里,
隐约能看见防水布裹着的长方体——是最新款的松下彩电,
从香港偷运过来的硬通货。
"抄左舵!
"
陈敬棠扯掉风纪扣,
扯开嗓子吼。
缉私艇像只猎豹扑出去,
甲板上的水花溅在他脸上,
混着不知是海水还是冷汗。
最前头那艘
"大飞
"突然急转,
船尾甩出的铁链
"啪
"的缠上缉私艇螺旋桨。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里,
陈敬棠看见驾驶舱里探出个戴金链子的脑袋——大圈!
是老面孔!
那浑蛋居然敢回头比中指。
"丢距老母!
"
他抄起甲板上的消防斧就想跳过去,
却被老张死死拽住。
"不要命了!他们带了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