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仁是极致的黑,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但在那最深的核心处,却像是点燃了两簇幽邃的、冰冷的紫色火焰,瑰丽得惊心动魄,也骇人得魂飞魄散,那目光穿透我的眼睛,仿佛直接钉在了我颤抖的灵魂上。
薄唇微启,嗓音低沉含混,带着一种古老悠远、仿佛穿越了无尽时光的腔调,冰冷地敲击着我的耳膜:
“怕什么?”
他指尖微微施加了一点压力,语气慵懒随意,却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我死寂一片的灵台:
“本座是你奶奶……烧了十年阳寿,给你请来防身的。”
“怕什么?”
那三个字像冰锥子,直直扎进我嗡嗡作响的脑仁里,声音低沉,含混,裹挟着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古老腔调,冷得没有一丝人味儿。
下巴被他手指抬着,那触感冰凉,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激得我皮肤起了一层栗,我想躲,脖子却僵成了石头,只能被迫仰着头,对上那双眼睛。
极黑,黑得像能把人的魂儿吸进去,可在那最深的地方,又烧着两点幽邃的、冰冷的紫色火焰,跳动着,妖异又骇人,被他这么盯着,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开了皮,里外那点惊恐、绝望、渺小,全都无所遁形。
“……奶奶……十年阳寿……防身的……”这几个词在我冻僵的脑子里磕磕绊绊地转,试图拼凑出一点意义,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奶奶死了,用命……换来这么个……东西?给我防身?防什么?梦里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鬼?还是眼前这个?
恐惧还在骨头缝里尖叫,但一种被巨大未知和荒谬命运攥住的窒息感更强烈地扼住了我,我想摇头,想推开这冰冷诡异的存在,想大声质问他到底在胡说什么,可身体背叛了我,筛糠一样抖,连牙齿磕碰的声响都控制不住。
他似乎对我这副吓破胆的模样并不意外,甚至有点……懒得理会,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嘲弄,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非人的淡漠,挑着我下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冰凉的指背近乎狎昵地蹭过我因为流泪和冷汗而发烫、发抖的脸颊,那动作不像安慰,更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确认它是否完好。
皮肤的刺痛和那冰凉的触感形成诡异的对比,更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颤栗,像沉睡的蛇被惊动,突然在我血脉深处扭动了一下。
就这一下,让我混沌的恐惧里裂开一丝缝隙。
逃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僵直,我猛地一偏头,挣脱了他冰冷的手指,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向后蹭,直到脊背再次重重撞上冰冷的土墙,退无可退,粗糙的墙皮硌得生疼,但这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你……你到底……”声音嘶哑得不像我的,破碎不堪。
他看着我徒劳的挣扎,眸子里那两点紫火似乎极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他没回答,也没逼近,只是站在那里,宽大的黑袍子像一片凝聚的夜色,把他周身的气息裹得严严实实。
刚才挣脱时,我的手胡乱挥舞,指尖猝不及防地扫过他垂落的宽大袖摆。
触感……不对。
滑溜溜的、冰凉的衣料
有什么东西……
温顺的。
毛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