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妹妹……唉,冤呐……当年那事儿……”它的声音忽然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话头猛地一转,“不过那都过去了!现在关键是您!您奶奶狠心用自个儿填了坑,把您‘封’着的那点灵性给强行冲开了,您现在啊,在俺们眼里,就跟那黑夜里的火把似的,亮得晃眼!香得诱人!”
它咂咂嘴,似乎回味了一下,又立刻意识到失言,赶紧找补:“当然!有那位黑爷在,等闲不敢动您!可……可有些老东西,饿狠了的,保不齐就……”
它的话没说完,但那股阴冷的威胁意味,已经丝丝缕缕地渗透了门板。
“说重点!”我厉声打断它,手心里的汗更多了,它说的,和奶奶笔记里的碎片,隐隐对上了。
“重点!重点就是!”黄皮子急声道,“您奶奶当年为了压住您身上那……那东西,也为了平息那边的怨气,是许过愿,欠过‘债’的!现在她人走了,这债……可不就得落到您头上?头七这几天,天地规矩乱,正是那边最容易找上门的时候!昨晚那贴窗根的,就是个探路的!弱的!往后……来的只会更凶!”
债?奶奶欠的债?那边?那边是哪里?是我梦里的戏楼?还是……
“什么债?欠谁的?”我逼问,声音发颤。
“这……这具体俺可不清楚!”黄皮子支吾起来,“好像……好像跟后山那口废了的枯井……还有……还有您家祖上请的保家仙有点关系……好像当年为了镇住什么东西,挪用了……哎呦,这水太深,俺这点道行可不敢瞎说,说了要折寿的!”
它的话颠三倒四,充满恐惧,但几个关键词像钉子一样砸进我耳朵——后山枯井、保家仙、镇东西、挪用……
“那这布片呢?”我举起手,隔着门板晃了晃,“这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
窗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更深的敬畏和恐惧:“……那……那是‘它们’的标志……是‘讨债’的印记……沾上谁,就说明谁被盯上了……俺……俺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接了这晦差事……三姑娘,您千万藏好它,别让……别让太多‘东西’嗅到味儿……”
我看着手里那邪门的布片,只觉得它烫得像块火炭。
所以,昨晚它来,既是恐吓,也是来送这“催命符”的?而现在,因为它怕了那个黑袍男人,所以立刻调转枪头来卖好?
这些邪祟东西,根本毫无信誉可言!
“你刚才说能将功折罪?”我冷声问,强压住心里的翻江倒海,“怎么折?”
“俺……俺可以帮您!”黄皮子立刻来了精神,“俺在这片地头熟!谁家洞府俺都知道!俺可以帮您盯着点动静!有啥风吹草动,俺提前来给您报信!只要……只要您在黑爷面前,给俺美言几句,饶俺这条小命就成!”
它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还没说话,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
很淡,不像昨夜那般具有压迫感,更像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寒烟,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里。
窗外的黄皮子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牙齿疯狂磕碰的“咯咯”声,和皮毛剧烈摩擦地面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