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心神激荡,不知所措之际——
屋里的光线猛地暗了下来!
不是天黑了,而是某种无形的、冰冷沉重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老屋!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封进了一块巨大的琥珀里!
油灯的火苗再次被压得只剩下豆大一点幽蓝,顽强地挣扎着。
又来了!是他!
我惊恐地抬头。
果然,堂屋的阴影再次无声无息地扭曲,墨玄的身影凝聚而出。
但他这次没有完全走出来,只是沉默地站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冰冷依旧,却似乎比上次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的目光扫过我,扫过我按在笔记本上的手,最后落在我手腕那圈依旧清晰的青紫指痕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移开视线,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痕迹。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双手。
修长苍白的手指在身前结出一个极其复杂古怪的印诀,指尖萦绕着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幽深的墨色气息。那气息不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沉滞、封绝一切的意味。
随着他印诀的变化,一个个由纯粹墨色光芒构成的、古老而诡异的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蝌蚪,悄无声息地融入老屋的墙壁、地面、屋顶。
每一个符文融入,屋内的光线就似乎更暗一分,那股封绝压抑的感觉就更重一分。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些冰冷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密密麻麻地爬满四周,最终形成一个巨大而无形的牢笼,将整座老屋彻底封锁起来。
他在布禁制。
不是防止我出去……更像是……在隔绝什么东西!
隔绝我身体里那个东西的气息?还是……隔绝外界可能到来的窥探?
最后一个符文无声无息地没入门楣。
墨玄周身的墨色气息缓缓收敛,他放下手,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丝,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再次看向我,目光深不见底。
“安分待着。”
依旧是冰冷的四个字,听不出情绪。但这一次,里面似乎少了些之前的怒意,多了些……别的什么。一种近乎漠然的……禁锢。
说完,他看也不再看我,身形向后一退,彻底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屋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消散,但那种被彻底封死、与世隔绝的感觉却留了下来,无处不在。
我瘫坐在炕上,大口喘着气,像是刚从深水里捞出来。
他走了。又一次。
没有质问,没有警告,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那本摊开的、藏着邪异阵法的笔记本。
他只是加固了这座监狱,把我,和我身体里的怪物,一起锁在了里面。
安分待着?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清晰的指痕,又感受着体内那蛰伏的、冰冷的存在。
我怎么安分?
屋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