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脑袋齐刷刷抬头,十只眼睛里闪着同样的狡黠光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老二澹台风把扫帚往肩上一扛,动作利落得像个小将军:“得令!”转身时,扫帚头“不小心”带翻了桌角的烛台,火苗“呼”地窜上房梁,照亮了梁上藏着的一行小字——
“烬儿,朱雀醒时,南宫复现。”
那字迹娟秀清丽,带着几分飘逸,与澹台烬腰间那块羊脂白玉佩背面的刻痕如出一辙。当年母后将玉佩系在他腰间时,曾笑着说“这是南宫家的信物,以后见玉如见我”,那时他还不懂这句话的深意,如今再看,只觉得心口发紧,眼眶发烫。
澹台烬抬手抚上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仿佛能感受到母后残留的温度。他抬头看向房梁上的字迹,指尖微微颤抖——朱雀醒,南宫现,难道母后早就预料到今日之事?那太医院旧址的秘藏里,又藏着多少关于南宫家的真相?关于“情丝绕”的毒源,关于当年太医局满门抄斩的冤案,关于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份......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像一团理不清的线,却又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殿下,您怎么了?”老大澹台渊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几个弟弟也停下了打闹,齐刷刷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澹台烬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将木牌和玉佩收好:“没什么。”他看向几个弟弟,目光温柔却坚定,“午时出发前,都检查好自己的东西——老二,你的弹弓别对着人;老三,《太医院志》别弄丢了;老四,带好你的药囊和‘夜光球’;老五,别总抱着朱雀簪,小心摔了。”
“知道啦!”几个弟弟齐声应道,老五还举起朱雀簪晃了晃,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会把它藏好的,这可是娘亲的聘礼呢!”
殿外的天渐渐亮透,晨光透过窗纸,将屋内照得明亮。澹台烬让几个弟弟先去休息,自己则留在偏殿,重新翻开了那本《南宫药典》。他一页页仔细翻阅,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当翻到最后几页时,一行小字映入眼帘——“‘情丝绕’非南宫所制,实乃奸人仿造,嫁祸我族。秘藏之中,有当年毒源证据,若遇朱雀簪持有者,可启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澹台烬浑身一震。原来当年南宫家是被冤枉的!他攥紧书页,指节泛白,心中的怒火与心疼交织——母后当年承受了多少委屈?南宫家数百口人的性命,竟毁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瑞王袖中的密信,突厥使团的“解药”,还有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情丝绕”痕迹,这一切是否都与当年的阴谋有关?
他正思索着,殿外传来脚步声,是东宫的侍卫长:“殿下,瑞王府派人送来请柬,说瑞王邀您明日过府一叙。”
澹台烬眼神一冷。瑞王此刻邀他,定没安好心。想来是今日太庙之事让瑞王起了疑心,想借机试探他,甚至可能对他下手。他冷笑一声,将《南宫药典》收好:“知道了,回复瑞王,说我明日准时赴约。”
侍卫长应声退下。澹台烬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初升的太阳,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明日的瑞王府之行,必定凶险重重;午时的太医院旧址探秘,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为了母后,为了南宫家的冤屈,为了这天下不被奸人所害,他必须走下去。
午时一到,东宫门口早已备好马车。五个弟弟背着各自的“装备”,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老大澹台渊背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绳索和短刀;老二澹台风的弹弓别在腰间,手里还攥着一把磨好的石子;老三澹台墨抱着《太医院志》,胳膊下夹着个罗盘;老四澹台鹊的药囊鼓鼓囊囊,还额外带了个装着“跳舞粉”的小瓶,说是“以防万一”;老五澹台乐则把朱雀簪系在脖子上,用红绳缠着,像个护身符。
澹台烬看着弟弟们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却也多了几分安心。他率先登上马车,五个弟弟紧随其后。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太医院旧址的方向而去。
一路无话,马车行至太医院旧址附近,众人下车步行。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门楣上的“太医院”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门前的石阶缝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透着几分荒凉。
“就是这儿了。”老三澹台墨对照着《太医院志》,指着最东边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按图纸记载,这间是当年的药材库,南宫家的秘藏入口,应该就在这屋子的地下。”
老二澹台风率先冲过去,拨开齐腰的杂草,一脚踹在木门上。“哐当”一声,腐朽的木门应声而倒,扬起的灰尘呛得众人直咳嗽。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陈旧药材混合的气息,墙角堆着几口倒扣的陶缸,缸身爬满裂纹,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药碗和干枯的草药,几只蟑螂从草堆里窜出来,吓得老五澹台乐躲到了老大身后。
老四澹台鹊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随身携带的“夜光球”——萤石粉混着蜡制成的小球,发出微弱的绿光,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老大澹台渊走在最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什么机关。
“看这里!”老大突然出声,他蹲在屋子中央,手指指着地面一块与周围石板颜色不同的青石板。那石板比其他石板略宽一些,边缘有细微的缝隙,上面刻着淡淡的朱雀纹,与太子的玉簪、密信上的徽记一模一样,连朱雀尾羽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老三澹台墨立刻凑过来,从怀里掏出银针,顺着缝隙轻轻摸索。他对照着《太医院志》上的记载,用银针在朱雀纹的眼睛部位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轻响,青石板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的风从洞里吹出,带着淡淡的药香,与《南宫药典》中记载的“南宫秘藏特有香气”一模一样。
“真的有入口!”老五澹台乐兴奋地叫起来,也不害怕了,凑到洞口边往下看。
澹台烬走到洞口前,低头望着黑漆漆的下方,深吸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几个弟弟:“里面可能有危险,你们......”
“我们要跟殿下一起去!”五个弟弟齐声说道,眼神坚定。老二澹台风举起弹弓:“我能用石子打坏人!”老三晃了晃手里的银针:“我懂机关!”老四拍了拍药囊:“我有解药!”老五也举起小拳头:“我......我能给大家加油!”
澹台烬看着弟弟们稚嫩却认真的脸庞,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他接过老四递来的“夜光球”,率先举着球跳了下去。
洞口下方是一段狭窄的石阶,石阶上长满青苔,湿滑难行。众人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走了约莫十几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间约莫半亩地大小的密室,四壁摆放着书架,上面整齐地码着泛黄的医书和竹简,中间是一张石桌,桌上摊着一本线装古籍,封面上用金粉写着“南宫秘录”四个大字,旁边还放着一个青铜药鼎,鼎身刻满繁复的朱雀纹,鼎下的灰烬早已冷却,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老四澹台鹊迫不及待地冲到石桌前,拿起《南宫秘录》翻开。书页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他小心翼翼地翻着,嘴里念念有词:“‘情丝绕’毒源......找到了!”
众人围过去,只见书页上详细记载着“情丝绕”的配方和来源——此毒乃前朝奸佞所制,当年那人投靠瑞王的父亲,也就是先皇的弟弟,两人合谋用此毒陷害南宫家,意图夺取皇位。书中还附着一张图纸,画着当年藏毒的地点,以及瑞王父亲与奸佞往来的密信副本,上面的字迹与瑞王今日袖中密信的字迹极为相似。
“原来如此......”澹台烬握紧拳头,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当年南宫家的冤案,瑞王家才是幕后黑手!而瑞王今日的种种举动,恐怕是怕南宫家的真相曝光,想斩草除根!
他正思索着,老大澹台渊突然发现书架最底层有个暗格。暗格上刻着朱雀纹,与玉簪的纹路吻合。澹台烬掏出朱雀簪,将簪头对准暗格的凹槽轻轻一插——“咔嗒”一声,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通体雪白的朱雀玉佩,与澹台烬腰间的玉佩成对,还有一封泛黄的信。信是母后南宫氏所写,字里行间满是对他的牵挂:“烬儿,若你能看到这封信,想必已知晓南宫家的冤屈。瑞王家狼子野心,觊觎皇位已久,当年害我南宫家,如今必不会放过你。太医院秘藏中,有先帝留下的遗诏,可证明南宫家清白,亦能揭穿瑞王家的阴谋。你要保重自己,联合忠良之士,还南宫家一个公道,护这天下太平......”
信的末尾,画着一个小小的朱雀,与房梁上的字迹、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澹台烬捧着信,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殿下,我们一定能帮娘亲沉冤昭雪!”五个弟弟围过来,小手拍着他的肩膀,眼神坚定。
澹台烬擦干眼泪,点了点头。他将锦盒收好,目光扫过密室中的医书和密录——这些都是证明南宫家清白的证据。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瑞王不会善罢甘休,突厥使团的到来也必定藏着阴谋。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五个弟弟在身边,有母后留下的证据和遗愿,有先帝的遗诏,他一定能还南宫家一个公道,守护好这天下。
众人收拾好密室中的重要物品,沿着石阶返回地面。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太医院旧址的屋顶上,给荒凉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澹台烬望着远方的皇宫,眼神坚定——明日瑞王府之行,他已有了准备。这场关于阴谋、冤屈与守护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