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确定了这件事后,特么更加闹心了。
杨业是一阵哀嚎,只觉得若就再这般送死,这真是疯狂啊!
王主事则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用筷子戳着早已凉透的酱骨头,眼神空洞:“轮流死谏,无缝衔接…贤弟他是这样说的吧?”
“无缝衔接啊,他用过的词……那你们说,他这弟弟是生怕诏狱那张他哥躺过的草垫子凉了,赶着去再用啊,还弹劾藩王……他兄长捅破个投献就差点被灭门,他这是直接要把天捅个窟窿,顺便把陛下家的屋顶也掀了啊!”
恩,聊天已经很现代人了,这陈洛对这几人影响非同凡响啊。
可总之!
李御史是相对镇定的人,但捻胡子的手也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一句:“唉……所以当真是一门忠烈,痴儿啊!皆是痴儿!”
“这陈家祖坟岂止是冒狼烟,我看是地火喷发,烧得子孙后代全都热血上头,不要命了!”
这话是极为中肯的客观评价,至少在他们的角度去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雅间内也陷入一片绝望的沉默,只剩下杨业吸鼻子……恩,自我感动到哭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杨业猛地抬起头,胖脸上泪痕未干,却猛地一拍桌子:“不行!”
王主事和李御史被吓了一跳,愕然看向他。
杨业眼睛通红,咬着牙道:“不能就这么看着!贤弟,贤弟他走得那般憋屈,什么病逝……啧,咱们没能护住他!”
“如今他弟弟又来了,也还是这副德行!咱们要是再缩着,还是人吗?对得起贤弟当初跟咱们喝酒吹牛的情分吗?!”
杨胖子似乎终于在陈洛死两次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觉悟。
王主事闻言,眼圈也红了,可懦弱的神色里挣扎出一丝血性!
“杨兄说的是,贤弟虽疯癫,可心是好的,做的事也是为民请命!其弟谏言之事……恩,那藩王分封制度明明有前车之鉴,他所图不就是避免无聊因为藩王和后世之君的争抢,避免生灵涂炭吗?”
他也猛地一拍桌!
“此等事,我等也不能就再这般看着了,看着他弟弟如此步其兄长后尘?不可!”
李御史是看着两人,沉默片刻,最终也缓缓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王兄此言,如醍醐灌顶!”李御史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透出一股金石之音,“贤弟……不,陈家人,他们求的,非是一己之私利,非是青史之虚名!他们求的,是这天下少流些无谓的血,是这大明江山能多几分稳固!”
“虽千万人,吾往矣……此或许就乃陈家家风。我等虽无陈家儿郎的泼天胆魄,但也不能做那壁上观的无情之人!”
“我等也饱读圣贤书,口称忠君爱国,却行之畏首畏尾,蝇营狗苟至今,真是……真是羞煞人也!”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身形都有些摇晃,但目光却亮得吓人:“杨兄、王弟说得对!不能再缩着了!贤弟他兄长为桂林百姓而死,贤弟他为清丈田亩,其或许于狱中直言藩弊而‘病逝’!他们陈家人用命趟出来的路,我们若连在后面摇旗呐喊,乃至稍稍扶一把的勇气都没有,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间,有何颜面自称是他们的……朋友!”
朋友二字,李御史咬得极重。
也从这一刻或许证明,陈洛和他们不再是酒肉之交,而是同道之谊,是生死相托!
杨业都听得热血沸腾,胖脸涨得通红,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也顾不上倒碗里了,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猛灌几口,然后狠狠将酒壶掼在地上!
“啪嚓!”
瓷片四溅,酒香弥漫。
这声响惊得雅间外的小二一哆嗦,却不敢进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