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陈洛表面上依旧跟着吴知府安排好的路线观摩新政,但暗地里却没少打听靖江王朱守谦的消息。
这位爷,可是他上几个马甲在朝堂,在桂林时就结下深厚缘分的老熟人啊。
这一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出点乐子来。
原来,自桂林那档子事之后,虽然朱元璋最终没舍得杀这个侄子,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再加上朱守谦自己也不争气,也曾让他回到封地后进行整改几天,顺便处理民怨,结果是依旧我行我素啊,屡有过失,终于彻底激怒了老朱。
干脆最终一道更狠的旨意下来了,靖江王朱守谦真被废为庶人不说,也不放京城反省了,直接押送凤阳老家圈禁读书,真直接进行八年的深刻反省去了。
也说白了,就是关在凤阳的皇家高墙内,让他好好体验反省生活,可别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那么……
“圈禁在哪儿?具体位置知道吗?”
陈洛是真来了兴致,私下里就塞给一个看起来机灵的小吏几块碎银子。
小吏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回大人,就关在城东的慎独院里,那地方……唉,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个小号的牢房,有重兵把守。王爷……哦不,是那位爷,日子可不好过哟。”
陈洛眼睛一亮,慎独院?
这名字起得,可真是充满了朱元璋式的讽刺和期望。
他琢磨着,怎么也得去探望一下这位老朋友啊。
毕竟,在桂林没能亲眼看到他被插秧的遗憾,得在凤阳补上不是?
而且虽说在现实也知道他遗臭万年了,但靖江王这种cs,陈洛想弄死他的心还真灭,上次那健身前想整死他的事也不是假的。
不然那具马甲的死,那股气,也消失不了。
可是这事儿也不能明着来。
吴知府和那些凤阳的人精们,巴不得把靖江王藏得严严实实,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高墙里,怎么可能主动带他陈洛去参观?
陈洛也始终在寻找机会,而这机会也很快就来了。
那是某天啊,吴知府依旧是设宴,说是要请周王和陈洛观赏凤阳本地的傩戏,以示与民同乐。
宴会地点设在一处临水的轩馆,环境清幽。
当时是酒过三巡后,陈洛便借口更衣,溜出了宴会厅。
他早就摸清了路线,七拐八绕,避开守卫,朝着城东慎独院的方向摸去。
所谓避开也不准确,陈洛逢人就送钱,根本不在乎马甲的俸禄多少,这银子拿回现代卖也不值钱,而且马甲必然活不了多久,无所谓的。
因此,等到了地方后,那慎独院果然如小吏所说,围墙高耸,戒备森严。
陈洛绕着院子转了小半圈,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他瞅准机会,手脚并用,此前锻炼身体的作用就发挥了,整个人活像个灵活的猴子似的,三两下就攀上了一棵靠近围墙的大树。
趴在墙头,院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院子不大,陈设简陋,与其说是王府反省的别院,不如说是个条件好点的囚室。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头发有些散乱的年轻人,正蔫头耷脑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对着面前的一本书发呆。
不是靖江王朱守谦又是谁?
此刻嘛,比起当初在桂林时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王爷模样而言,眼前的朱守谦简直判若两人。
他瘦了不少,脸色蜡黄,眼神空洞,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去精气神的颓丧。
哪还有当初在奉天殿上半点天潢贵胄的威风?
陈洛看着他那副尊容,差点没乐出声来。
他强忍着笑意,这会干脆一个纵跳,虽然没跳上高墙,但也一把抓住墙沿,发力一下的一屁股跨坐上去了。
然后……
“哟!这不是靖江王殿下吗?许久不见,您这风采更胜往昔啊!”
这话突然出现,加之是墙头突然传来人声,直接把朱守谦吓个够呛。
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当看清趴在墙头,笑嘻嘻看着他的那张脸时,朱守谦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像是大白天活见了鬼!
“是……是你?陈、陈洛?!”朱守谦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在了我叔祖父手里吗!”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这个叫陈洛(他记忆中是上一个马甲的另一个名字)的疯子给事中,在那次谏言后就被他的叔祖父朱元璋弄死了。
可是现在,怎么阴魂不散,跑到凤阳来了?
还找到了自己,还趴在墙头上?!
等一下!
难道是陈洛的其他亲戚?
靖江王还使劲抬头看陈洛的样貌,马甲和马甲之间确实有样貌差距,由此倒也对的上他的猜测。
但陈洛不给他分析、提问的机会,就是欣赏着他那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感慨的模样啊。
“唉,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死的那个是下官的兄长啊,下官陈洛,乃是他的家族属弟,如今也在朝中为官,特奉旨来凤阳公干,听说让我兄长死的殿下,您就在此静修,特来探望探望啊。”
兄、兄弟?!
朱守谦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晕过去。
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