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过多少时间后,朱元璋是完美完成了他曾经下达的旨意。
将陈洛第三个马甲至于凤阳边的郊区,以公布必死藩王之罪,当场格杀。
百姓虽不忍,虽感激分身的所作所为。
但杀死藩王一事……确实该死,哪怕并没有动手,仅仅是言语相逼。
所以当陈洛的第三具马甲被随意丢弃在草垫上,脖颈上那道深深的勒痕也触目惊心之际。
系统的提示音也在他意识中响起,结算着此次“工作”的收益。
不过陈洛已经并不在乎赚多少钱了,几乎是在意识回归现实的瞬间,新的马甲生成指令就已被他亲口下达。
陈洛这一次不需要休息,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是直接选择了‘立即上岗’。
“目标:奉天门。身份陈家子弟。道具:《大诰》。”
这就是他的需求,系统也必然会完成此需求。
至于,他要做什么?
很简单,老朱你不是要诛我马甲九族吗?
不是要用我的血来稳固你的权威吗?
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阴魂不散!
因此,当陈洛第三具马甲的尸体断了生气后,朱元璋诛灭陈氏九族的旨意正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其原籍,整个京城也都笼罩在洪武皇帝滔天怒火与血腥清算的恐怖氛围中时——
那日清晨,天色微熹。
在一个系统不知道什么手段制造的陈家江南宅院内,粉墙黛瓦,看似诗礼传家,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气息。
这是旨意抵达的当日,当地兵卒以及京城锦衣卫都缇骑如虎狼般直扑陈府。
没有抵抗,没有逃亡,甚至没有惊慌。
迎接他们的,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井然有序。
系统设定的“陈氏”一百三十七口人,从须发皆白的“老祖父”到蹒跚学步的“幼童”,仿佛早已接到无声的指令,整齐地静候在庭院之中。
他们衣着整洁,面色居然是一种统一的近乎漠然的平静,表情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如同等待被送入既定程序的物品。
嗯,毕竟都是假人,情绪在系统的操控下自然可以做到这一点。
锦衣卫他们也吓一跳,不过却强忍内心情绪的复杂,直接就进了宅内道:“奉圣旨!逆臣陈洛,罪大恶极,株连九族!一应人犯,即刻锁拿,押赴京师候旨!”
这话出口,理论来说应该有人呐喊,反驳……
可是。
镣铐加身,铁链声响。
却根本没有哭喊,没有挣扎,没有求饶。
那些陈氏族人就如同提线木偶,默然地、顺从地伸出双手,任由冰冷的镣铐锁住手腕,甚至主动排成队列。
孩童不哭,妇人不泣,老者不悲。
整个过程中,只有铁器碰撞的冷硬声响,以及锦衣卫们因惊疑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一幕,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人心悸。
锦衣卫们虽是办案老手,却也从未见过如此配合去死的囚犯,仿佛他们早已接受了这注定的命运。
逮捕也进行得异常顺利,顺利到诡异,顺利到让执行任务的缇骑们都后背发凉。
而消息传回京城——“逆犯陈洛九族一百三十七口,已悉数拿获,严加看押,不日将押解赴京,听候圣裁。”
乾清宫内,朱元璋接到禀报,心中那股因陈洛临死前言论而起的烦躁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取代。
这顺利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等他想清楚,戏剧性的一幕就出现了。
当时在抓捕过程中虽然顺利,可到了奉天门外,那面象征着民间直达天听最后希望的“登闻鼓”时,突然陈家人中出来了一个穿着粗麻孝服,面容悲戚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
他拍了拍锦衣卫的肩膀,不待人家的反应结束,那锦衣卫嗨阻拦的喊:“站住!是何人……”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对方突然高举某件物品,而这件物品的出现霎那,好多人都懵了。
此人,正是陈洛的第四个马甲,新的陈洛!
他喊——
“《大诰》在此——!洪武皇帝亲颁《大诰》在此!!!”
《大诰》!
这两个字如同拥有魔力,又似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原本准备上前拿人的锦衣卫们动作瞬间僵住,脸上血色尽褪,按在刀柄上的手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缩回!
那可是《大诰》!
陈洛当场走到登闻鼓面前,居然无人阻拦于他,奋力敲响!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打破了皇城的宁静,也瞬间吸引了所有值守侍卫、过往官吏以及渐渐聚拢的百姓的目光。
“何人击鼓?!不知今日京城戒严吗?!”守卫的军官刚从衙内走出,刚要厉声呵斥,甚至手都已按在刀柄上……
可是,看到这一幕时,人都惊呆了。
陈洛也停下鼓槌,猛地转身,高高举起手中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
“冤枉——!”
“江南陈氏子弟陈洛,手持洪武皇帝亲颁《大诰》,冒死叩阙鸣冤!求陛下圣裁,为我陈家满门忠烈,洗刷不白之冤!!”
《大诰》!
这两个字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原本想要上前拿人的侍卫们动作瞬间僵住!
连那军官的脸色都变了变。
至于为什么如此?
那就是,此刻周围围观的百姓都一片哗然!
“陈家?哪个陈家?”
“就是之前被陛下下旨……诛九族的那个陈家啊!”
“天啊!他家还有活口?还敢来敲登闻鼓?”
“不,还没处理……但那个蓝书是!”
“《大诰》!是《大诰》啊!陛下亲口说过,持《大诰》鸣冤者,各级官府不得阻拦,需直达天听!”
对,正是如此!
人群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自称陈洛的年轻人身上,以及他手中那本仿佛散发着无形力量的《大诰》之书。
那可是《大诰》!
老朱亲口赋予的直诉之权!
过去封建王朝也存在这种敲鼓告冤给圣上,但大多都是虚设,可到了洪武年间却绝非如此。
犹记史书说的洪武十八年,洞庭湖水患,胥吏青文胜,怀抱《大诰》,以命相搏,最终血溅登闻鼓下,震动朝野,引得龙颜震怒,湖广官场为之倾覆。
所以,手持《大诰》是真可去鸣冤,还是准的他大明开国君主朱元璋的律法。
由此……
那军官是瞬间进退两难,按律,手持《大诰》鸣冤者,他根本无权驱逐甚至抓捕,必须上报。
但眼前这人的身份……他咬咬牙,对副手低声道:“快!速去禀报毛指挥使,不……直接想办法报与陛下知晓!出大事了!”
乾清宫内,朱元璋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
诛杀陈洛的快意并未持续多久,反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取代。
陈洛临死前那番话,实在是属于扎在他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