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凤的行李箱立在玄关,巴黎的offer静静躺在餐桌上。李艳琪画的全家福被小心地压在咖啡杯下,画中哥哥的赛车变成了乖巧的自行车,妈妈的高跟鞋变成了毛绒拖鞋。
\"三个月。\"林美凤的指尖划过女儿画的彩虹,指甲油有些剥落,\"项目结束就回来。\"
李刚盯着电视里的赛车事故新闻,音量调到最大。主持人正用夸张的语调描述着\"青少年非法改装车酿惨剧\",画面闪过扭曲的护栏和救护车顶灯。他余光瞥见李天华悄悄溜出厨房,背包里露出半截头盔绑带——那款碳纤维头盔值他半个月工资。
\"站住。\"
少年僵在门槛上,肩膀线条绷得死紧。李刚突然发现儿子的校服外套短了一截,手腕骨节嶙峋地凸出来。什么时候开始抽条的?上次给他量身高还是半年前?
\"客户约了看车。\"李天华没回头,声音闷在衣领里,\"就看看。\"
林美凤的行李箱轮子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她涂着指甲油的脚趾在丝绒拖鞋里蜷了蜷,巴黎的晨光透过手机屏幕,在她眼底投下一小片蓝。
*
地下室传来引擎轰鸣时,李艳琪正给爷爷的降压药换新标签。老人颤抖的手指捏着张泛黄照片——1998年机械厂技能大赛,年轻的李刚站在改装发动机旁,手里攥着被裁判判定\"违规\"的涡轮增压器。
\"你爸当年......\"李强的声音被楼下的争吵声切碎。林美凤的高跟鞋声,李天华摔门的闷响,还有李刚扳手砸在铁柜上的金属颤音。这些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咯吱咯吱碾过老人的记忆。